黑影低声说：“得当心，这里废车多，但也容易埋伏。”

我皱了下脸，一想到又要防伏击，就感到气血往脑门冲，简直心力交瘁。

可孩子的命在我手里，我必须继续走下去。

大个子朝右侧挥手，让我们分手行动，他想先去看看有没有能用的交通工具，我们则沿另一边绕过去。

他俩小弟倒是跟着走，留下一句：“过会儿在前方那座旧楼见。”

我懒得管他们行程，抱着一诺和那黑影继续往前，光线让人看得略清楚，四处是扭曲报废的公交车与私家车，一地碎玻璃反射微光。

脚步踩在玻璃渣上咔嚓作响，警惕度必须拉满。

黑影忽然按住我肩膀，小声示意我往左看。

那儿像是横着一具僵硬尸体，脑袋不见踪影，胸口裂开大洞，血液都干涸成咖啡色。

我胃里狂翻，偏过头来，不想让一诺看到这种画面，尽管他一直昏迷。

黑影不以为然，继续往前，指尖却隐隐颤抖，显然心里也不好受。

绕过车堆时，我才注意到远处地上七零八落散落着弹壳，估计曾有过一场激战。

“你确定那废弃诊所在这边？”

我忍不住质疑，感觉越走越古怪，这里像个满地尸骸的死城。

黑影咽了口唾沫，应道：“路程还不短，别急，我会带你走。”

他离我几步远，始终保持个安全距离，好像也防着我忽然下手。

一路上除了风声，就只剩互相提防的心跳，我抱着孩子，没心思想别的，只盼快点离开这个死地。

忽然，前方一处破车中间闪过一道火光，接着“嘭”地一声闷响，好像有人扔了个爆竹之类。

我和黑影一愣，赶紧趴下，怕是陷阱或者雷管。

没有后续爆炸，只有一点刺鼻浓烟，让我咳嗽个不停。

烟雾散去，我见有一个身体佝偻的老人，披着破旧棉袄，浑身脏得跟乞丐似的，在那车后翻箱倒柜。

他像没注意到我们似的，还用脚踩着一个铁箱，使劲往外拽什么。

黑影大小眼睛瞄过去，轻声吐槽：“这老家伙是疯了？半夜在废车里找宝贝吗？”

我心里惊奇，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居然还藏着一个挖东西的老头？

看他那样子仿佛找零件卖钱，或者正在淘点食物？

我本不想管闲事，孩子都快不行了，还哪有心思理外人。

可那老头忽然抬头盯住我们，嘴里怪笑两声，整个人一下站了起来。

“嘿嘿，小年轻，你们是不是迷路了啊？”

我皱眉，不答，黑影抬手比划让那老头别过来。

他却无所谓，零星月光下，他露出一副毫无敬畏的神情，还带些古怪笑容。

“这里我熟得很，看你们是想找出路，还是找死？”

黑影眼神暗了暗，似乎有点迟疑，这老家伙中文气不小。

我本能地往后退半步，护住怀里孩子，就怕又是个找麻烦的。

老头看了看我抱着的一诺，发出尤为诡异的咂嘴声，似乎很兴奋。

“对嘛，对嘛，看样子你儿子还活着，我就喜欢这种濒死的人儿……”

我头皮一炸，身上汗毛都竖起来，这老家伙说什么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