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下了朝的太子殿下和沈从安走在一块儿。
满朝文武都知道,沈从安是太子殿下的人,所以他们之间的来往,倒是不必避讳太多的。
沈从安向太子解释了沈家半夜请御医的事儿,最后又是如何解决的。
“其实我一直有一点疑惑,婉婉救了你,你念及她对你的救命之恩,对她心怀感恩很正常。你们有着有着同一个目标,你们的仇人都是沈念安,可是从安,我从未见过你和旁的女子这般投缘。”
太子这么一说,沈从安顿时露出一股淡淡的忧伤。
他和谢婉如之间隔着许多不可能的事,且不说他只是兵部侍郎,根本配不上谢婉如,就说他们沈家曾经辜负谢婉如,他这个曾经的大哥身份,也牵制着他。
更何况,谢婉如根本就不喜欢他。
只是太子殿下问起,沈从安轻叹一声没打算隐瞒,只是宫中并非说这些事情的地方,他带着太子殿下去了一处别院,是他悄悄置办的,为的便是将来有一天彻底脱离沈家,有个去处。
他的目光望向远方,缓缓道:“殿下有所不知,我与婉婉之间,实则隔着千山万水。她于我,是那不可触及的星辰,璀璨而遥远。我虽对她心生敬意与欣赏,却也深知自己的身份与过往,我姓沈的事实无法改变。我所能做的,唯有在她需要之时,默默伸出援手,护她周全,至于其他,我不敢奢望。”
或许是这份情谊憋在心中太久,沈念安才不管不顾地往外吐露。
太子神色微动,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从安,你能有如此觉悟,已是难得。只是这世间之事,往往难以预料。你与婉婉之间,或许还有转机也未可知,我觉得婉婉并非那些肤浅之人。”
沈从安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殿下高看了从安,我深知自己几斤几两,更不愿成为婉婉前行路上的绊脚石。她该有属于自己的广阔天地,而非被我沈家这潭浑水所累,而我,并非她的良人。”
他说罢,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太子殿下只能默默作陪,也饮了一杯,“你我相识数十载,我才方能一眼看出你对婉婉的不同寻常,可你都未曾告诉告诉婉婉你的心意,你又怎知婉婉是何想法?”
比起这世间其他的男子,萧隆觉得婉婉和沈从安是相配的。
他这个时候甚至觉得,如果婉婉一开始就选了从安,也就没有后面这些糟心事。
可婉婉那个时候为了气三弟,偏偏就选了这宣城中,最不中用的沈念安。
沈从安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做一次赌徒,无论结局如何,他想告诉谢婉如他的心意。
可是一想到一旦失败,谢婉如或许还会嫌弃他,他便轻轻放下酒杯,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的手指摩挲着杯沿,似乎还在思考太子的话。
过了片刻,他才缓缓开口:“殿下所言极是,但我更怕的是,我的情意一旦说出口,反而会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困扰,而我甚至不能与婉婉再并肩作战。”
“而且,”沈从安顿了顿,继续说道,“婉婉如今心中所想,绝非是儿女情长。她有着自己的志向和抱负,我若此时去搅扰她,岂不是成了一块绊脚石?我虽不能伴她左右,但能在她背后默默支持,也是好的。”
太子殿下听后,有些许的不解。
婉婉的确和寻常女子不同,她心系国家大义,有着谢家儿郎典型的性格。
可他也深知这世间的感情之事最难说清,但沈从安能如此克制和隐忍,也实属难得。
“从安,你如此为婉婉着想,我很欣慰,她是个可怜的女子,为了谢家,甚至可以说是为了权衡朝野,她牺牲了太多,如果可以,我倒是真的希望,最后会给婉婉幸福的人,是你。”
太子殿下拍了拍沈从安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沈从安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却带着几分苦涩:“殿下不必言此,我所做一切,皆是心甘情愿,不求回报。只愿婉婉能平安顺遂达成所愿,只是殿下,我的心愿还望您能替我保密。”
萧隆只能点头,虽然他挺想替沈从安捅破这层窗户纸。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婉婉的,我若是私自做主干了这事,怎么对得起我们这么多年,彼此信任和支持的情谊呢。”
萧隆笑了笑,举杯邀沈从安共饮杯中酒。
于是两人又饮了几杯,话题渐渐转到了朝堂之事上。
沈从安谈起了近日边疆的局势,以及兵部需要做出的准备,太子殿下也认真倾听,不时点头赞同。
谢言霆拿着皇上的圣旨去了北蛮,谈得如何至今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其实这个谢言霆那边都已经谈完,虽然只是一些货物,可这些东西的价值很高,能解决边境那些百姓几乎一整年的肉类需求。
有了那些牛羊,还能让人放牧繁育,为长久之计做准备。
大周朝在饲养牛羊方面,一直不如北蛮人,谢言霆在得到他所提出的各五千头牛羊以后,更是挑了几位优秀的饲养人一并回大周。
古磺城有一个地方很适合放牧,可这么多年百姓的经验似乎不够,总是没有好收成。
他挑的人数,正好是劫持他时,参与其中北蛮人的人数,这倒是让北蛮人心中有怨,也没敢言说,只是他们默默将这笔账,都算到了某人头上。
夜色渐深,两人这才结束了这场谈话,沈从安的困境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
沈从安送太子殿下离开别院,目送他远去后,才转身回到屋中,他独自坐在桌前,望着窗外的明月,心中的那份思念和牵挂涌上心头。
他知道,自己与谢婉如之间的距离,不仅仅是身份和过往那么简单。
所以既然如此,他便选择默默地守护着她,直到她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而他或许只能将这份深情,永远地埋藏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