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语很平静,但与我注视的双眸宛如充满力量般直戳着我的心间。
以致于我情不自禁地去思考我对何柔清的一种渴望是来源于我的愤懑或是我的私心。
但自己似乎忘记了考究这场权力背后,属于何柔清的真实想法究竟是什么模样的?
她真的喜欢那个位置吗?
还是一直以来,都是我的话语掩盖了她曾几何时表露出的生活将自己的愤懑无形的给她套上了一层枷锁
如果她想要的生活只是平静的呢我会不会像是一个不能理解裹着情绪粉末而遮蔽双眼的不称职伴侣。
我的咽喉好似被阿姨塞入了一团白色的棉花,轻盈没有什么重量,却有种描绘不出的难受
奇怪的事情并不只这团白色的棉花,还有这张粘性很强的靠椅。尽管它的外观和材质都裹着进口高价的标签,但它的粘性没办法让我迈开腿,好似要将我囚禁起来。
这场宴会结束的话,我一定会给这张高级凳子的品牌方,写一段长达三百字的差评,来控诉我此时此刻的感受。
阿姨好似看出了我的焦躁,缓缓对我说道:“如果你觉得不放心,沿着右边的走廊走上去,就到宴会厅了!”
她的眼眸里藏着明亮,嘴角微微上扬,好似明白我焦躁的一切原因,并且为我点明了方向。
“我的身份不合适吧”
阿姨的情绪被我的犹豫拥堵,片刻之后才缓缓说道:“你坐在的位置是我们家族的家宴上这样的身份还有什么不合适的呢?”
我静静注视着阿姨的这番话语,感受着背后的含义和分量。
“一探究竟总比魂不守舍好些,去吧,这里我帮你应付着”
她的话语又好似一盏明灯般,悬挂在我的心头,变得清晰
我挣脱了这张高价的凳子,又在一声声疑惑的声响里,依稀听见阿姨为我做出的离场解释。
直至喧闹的家常渐渐淡化,而旋转走廊的尽头传来了平静压抑的会议交谈,我才不自觉地放缓了脚步,伴随着紧张的心情,走近半掩的宴会厅门前。
我驻在原处,不知道该不该推开这扇预示着权力交替的大门。
我担心自己的出现会干预了这场交替的进程,也担心何柔清深陷交替的压力,而难受无法喘息。
宴会厅里始终没有听见何柔清的声音,这让我感到不安,而更多的是担忧。
我的担忧掺杂了很多东西而变得纯粹,它好似裹了报复性的面粉、又沾了期许的糖浆,多了几分功利性,又多了几分疑惑。
我期望合旅可以交付到何柔清的手中,因为相比于何欢的不择手段,她更会是一个良心的企业家;但商业的竞争会使得人憔悴和劳累,我也会心痛她的往后都是为了合旅而奔走。
而在这其中,还有很多因素,对何欢的憎恨、对权力的向往,这些都好似干预着我,去分辨清楚她最本质的想法。
但是扯开仇恨和功利的面纱,我希望合旅能够交付在她的手中,也希望她可以开心的生活。
这本是并不冲突的两个想法,却宛如一个梗滞留在我的心间。我的思绪渐渐被她的面容占据,以及无数个平凡却又无比幸福的夜晚。
我好似明白了:这一场权力的争夺,并不是她想要的生活,而推着她走上这一切的,是家族的使命,以及我的愤慨。
她想要的只不过是一种平静又可以稳定的幸福生活,而我的野心弄混了她的想法
这就好像是一个暴雨过后溅起的地上泥巴,涂抹在白色的山茶花瓣上
遮掩了原本的洁白
忽然间,我依稀听见了宴会厅里传来的女声:“公司应该交给有担当有仁心的人手中”
我清楚这是何柔清的声音。
只可惜这样的声音并没有在男性的话语里掀起多大的波浪伴随着几声嘈杂和呵斥后的安静
我听见了我最为震惊的一番言论,而说这话的声音我也格外的熟悉:“柔清,我们现在谈论的是总公司应当由谁来负责,而不是听你这番不疼不痒的言论。更何况做一个有所担当的人你好像也没有作出很好的诠释。”
我没办法看见何柔清脸上的面容,但从何欢的话语里自己可以感受到他似乎掌握着什么样的底牌去影响着接下来的走向。
“何欢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说作为公司的负责人,所要具备的担当:那应该是任何情况下都不可以做出对公司不利的行为。”
“你是说我有做出影响公司的行为吗?”
宴会厅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议论声后,又被何欢的话语所掩盖:“谈不上影响但足可以证明你并不适合当合旅的董事!”
我的心莫名的悸动
正当我还以为这是何欢的胡说八道的时候,所料他说出了不久前才发生在我和何柔清之间的一件事情:“柔清,据我所知:前不久你出售了南宁青秀区的一处独栋吧!我没有记错的话,那处房产,应该是公司的,也就是公司的财产!如果说公司的董事我不能胜任,那你呢!将公司的财产变卖,转而交给了程枫的公司!挪用公司财产这样的行为,是不是你刚刚所讲的不负责任!”
何欢的话语是一把尖刀猛扎在我的心头,疼痛感和愤怒使得我情不自禁的推开了半遮掩的宴会厅门,顾不上他们惊讶的眼神,我的情绪渐渐游走。
我大喊道:“并不是这样的!”
何欢以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望着我,又淡淡地追问着面前的何柔清:“是不是这样各位股东,问问柔清和这位闯入宴会厅的当事人就一清二楚了!”
“何欢,你又要耍什么手段!能不能堂堂正正的和清清比!”
何欢不屑地笑了笑:“我并没有耍手段!我只不过是口述了一遍柔清所认为的合格董事所需要具备最基础的品行。而且如果我所说的是胡话,你们尽可以反驳!”
随之接着说道:“柔清!你说对于我所说的:挪用公司财产,进行变卖,还参杂私心投入程枫所在的平乐公司这些事情属实吗?!”
宴会厅里的光彩让我看见了很多人的面容
有吃惊的有戏谑的有得意的
还有恍然后的平静
而我的表情
我已经记不清楚了,只记得有一瞬间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