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她在太医署那边也找过,却什么也没找到。
也不知道这么多“禁书”,季迟年都是从哪儿搜罗来的。
但是他总不会是闲着无聊,给自己找事儿干。
如果说之前昀笙只是有所猜测,而经过了襄宁的事情,还有苏明姝等人的遭遇,她现在可以确定,陛下的病,其实是被人下了蛊物,再佐以药毒,两方融合才导致的。
所以这么久以来,太医们都束手无措。
因为早在几代前,大梁正统医术就已经禁绝了蛊毒之术。
季迟年道:“既然你猜出来了,我也就和你直说了——让皇帝早些找到太后吧。太后若是有什么万一,他的病,永远也不会好。”
一语听罢,昀笙浑身血液犹如倒流,耳边轰鸣不止。
莫大的愤怒呼啸而过,心脏都因此剧痛地抽动起来。
好一会儿,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果然……果然是太后动的手吗?为什么……为什么?”
其实她并不指望季迟年会回答自己,可还是忍不住,一句句地质问,无力、苍白。
温礼晏那时候才五岁。
身为先帝的幼子,对任何人都造不成威胁的幼子。
端华太子早逝,皇长子被先帝赐死,三皇子早夭。启宣年最后那几年,皇位的有力争夺人选,是四皇子和五皇子。
之下的七皇子等几位皇子,也都是各自追随在这两位皇兄身后。即便想要守拙地装傻充愣做闲王,四王五王二党,也不会给他们置身事外的机会,势必要将这把火烧到每个人的身上。
只除了温礼晏。
被皇室所有人遗忘,小觑,当作野狗远远地扔在兰汀别业的温礼晏。
他才五岁,甚至不一定活得到念书的年纪,谁也不会拉拢他。
这样一个稚子,太后为什么也不肯放过!
望着昀笙义愤填膺的模样,季迟年的目光变得揶揄嘲讽,忽然扬颈而笑:“哈哈哈哈,崔昀笙,你以为是太后下的蛊吗?你错了,她是萧家出身的大家闺秀,十五岁就进了宫,如何会西南蛮族的蛊术?”
“你问我到底是谁给温礼晏种类蛊,那我就告诉你——你可认识江述云此人?”
季迟年张狂的笑容,仿佛深渊的猛兽,将她吞没入无边阴影之中。
“你说……什么……”
“此前你一定很奇怪吧,为什么那么多试药人都没有用,偏偏你一来,皇帝的病就有了转机。为什么我不教别人医术,偏偏教给你,还让你看那些禁书。”
季迟年蓦然站起身来,篐住昀笙的肩膀,眼底都是暴风骤雨。
“因为,给温礼晏种蛊的那个人,是你的亲娘,江述云。”
江述云。
她那犹如一团迷雾的娘亲。
她那体质特殊,明明身怀医术,却来历成谜的娘亲。
昀笙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心底一个声音拼命叫嚣着:季迟年是一个疯子,不要相信,不能相信,冷静,冷静!
喉咙抽紧,她勉强维持着最后的镇定:“我娘是什么人,她为什么要给陛下下蛊——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她觉得额角隐隐得疼痛,好像有很多原本该存在的东西,缺失了一块,或者是被刻意藏起来,找不到。
如今莫名的,心底空得发慌。
某种极致的安静,把她封了起来,不停地往她的孔窍里钻。胸口闷疼到了极点,好像也失去了知觉。
许多画面便也如那些流水,不停地钻进她的脑海,却偏偏模糊不清。
季迟年的目光有一些怜悯,不知道是对谁。
“江述云,是我的师姐,原本。”
如果不是因为她隐瞒了自己蛮族之人的身份的话,她原本会是季家最出色的女弟子,太医署首席的女医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