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定的那一刻,一阵风吹来。
然下一秒钟,在时妤和伊桃骤然瞪大的眼眸里,裴让的身子往后一探,他长腿抬起,那洁净到一层不染的皮鞋,照着季悬的腹部踹了上去。
裴让本就易怒,如今更喝多了酒,季悬的挑衅,就如同一支火把扔在了稻草堆上。
季悬被踹倒在地上根本就没站起来,他也喝了不少,顿时肚子里翻江倒海,又疼又想吐。
裴让迈开脚步走到季悬的脸前,伸手扯了扯领口的领带,睥睨着双手撑在地上缓解不适的季悬,声音冷得没有丝毫的情绪,“平时我给你脸了,是吧?”
季悬抬起头来,脸上不仅没有一丝惧意,还勾着笑意,“你最好今天弄死我,如果你做不到,你给我等着!”
纵然自己不是裴让的对手,但他也是从小被人捧着长大的。
表面上叫裴让一声哥,叫他老婆一声嫂子,那是因为他比裴让小一岁,但在心里,根本不接受裴让欺负到他头上。
这话再次让裴让心底的火肆虐,他瞳仁一缩,弯身抬臂的那一瞬,伊桃冲过来,撑开双臂拦在了季悬面前。
那双蓄着眼泪的大眼睛剧烈的闪烁,谁人来看,都能看出对裴让的惧怕。
她的唇也翕动着,小声又哽咽的开了口:“裴让,这不是在你自己家,如果别人知道咱俩感情破裂,你说,会不会有人好奇八卦,知道你出轨段清梨的事?”
“还是说,段清梨在你小裴总的心里,比你裴家的颜面更重要,你无所谓别人指责你对婚姻不忠,段清梨插足我的婚姻。”
可这些话裴让好像直接左耳进又右耳朵出了,他的注意力全在……
伊桃护住了季悬。
这样的一幕,让他迷离的眸子涣散了片秒,眼前的伊桃和季悬出现了重影。
而这样的重影,又突然变成了另一个画面。
四年前安城的那个夏天热得离谱,新闻上多有报道很多人因中暑送去医院抢救。
但对于裴让来说,那个夏天却冷如冰窖。
到了如今,他都记得那一天上午他的心多冷,他和伊桃,还有另一个青年,所待的b超室的空调有多冷。
而最冷的,当属那天,医生交给他的b超单,以及那句话:“早孕两周加一,但很可惜,孩子已经没了,女生得赶紧做清宫手术。”
之后,医生接了个电话,离开了b超室。
他看着手里的单子,看着旁边床上,眼睛肿成了核桃又准备哭的伊桃,他头晕目眩。
不太理解伊桃她哭什么?
该哭的不该是他么?
他付出真心想要娶的女人,和他掏心掏肺的兄弟,在他买的第一套房里,有了孩子。
可他当时内心却涌不出任何的波澜,就好似心脏被千斤巨石所压,正在失去所有的生机。
“阿让……”伊桃从床上下来,不顾腹部的耦合剂还没擦,步伐踉跄走到了他面前,攥住了他的衣摆,“这一家肯定也搞错了,我和萧易没有,孩子是你的!”
他静静看着眼前的女人。
那张脸白皙的没有一点瑕疵,平日里他爱不释手总想多吻,但又总是轻轻的。
她娇嫩的像朵儿花,稍微用一点力气,就会出现红痕。
可现在,她浅色长裤上却又一次渗出了猩红到令人胆寒的血。
那抹红色让他更加眼晕。
他从她手里拽出自己的衣服,避开了她,目光落在了另一个青年,萧易身上。
两人目光对上时,之前他刚回到家,听到萧易在睡梦中所呢喃的那声“桃桃”似乎还在耳边。
萧易是他年少认识,后来又分开的发小、玩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