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半,张钢铁终于将女儿哄睡,软绵绵地倒在了床上,六斤的婴儿虽然不重,但抱着晃一个半小时也是个体力活,女儿白天睡多了晚上不肯睡,一沾枕头就哭,简直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两口子磨磨蹭蹭洗漱完毕躺下时已经快十一点了,张钢铁迷迷糊糊刚要睡着,女儿忽然哭了起来,张钢铁从床上弹起来,一看女儿尿了,赶紧给她换上尿不湿。
一点时女儿拉了,张钢铁再次换上尿不湿,这次醒来张钢铁有些睡不着了,直到三点时女儿又哭了。
“臭丫头,两个小时醒一次,你对闹钟了吗?”
张钢铁挣扎着爬起来,打开尿不湿看了一眼,干干净净。
“没尿也没拉,这次怎么啦?”
张钢铁俯身亲了亲女儿,可惜女儿只知道闭着眼睛挤眼泪。
“算了,还是为父自己猜吧。”
张钢铁用脸贴着女儿的额头,没有发烧,多半是饿了,张钢铁看了看床上熟睡的高文静,不忍心叫醒她,冲了半瓶奶粉进来。
“笑笑,你要爱妈妈,这次喝点奶粉好吗?”
试了试温度,把奶嘴伸到女儿嘴边,哪知女儿吸了一口全吐了出来,又开始哇哇大哭。
“挑食的臭丫头,真不该叫笑笑,应该叫哭哭。”
张钢铁搞不定,只好叫醒高文静,一喝母乳马上不哭了,那一双大眼睛高傲地眨着,宣示着自己的地位。
第二天张钢铁一早就去了医院,可大肚婆一个接一个,张钢铁没法挂号,不敢打扰医生,只好在医院等了一上午,终于等到医生下班出来。
“大夫,能咨询您点事吗?”
“什么事?”
张钢铁拿出手机,打开笑笑胳膊上针孔的照片。
“我女儿是十号生的,这只胳膊打的是乙肝疫苗,当时只扎了一针,但这针孔好像是两个,您能帮我看看吗?”
那大夫极不情愿地接过手机,放大图片看了看。
“这确实是两个针孔,打第二针的绝对是个瞎子,针孔还没有消肿,而且注射疫苗后可能会出现轻微反应,怎么能在上面接着打呢?浑身就这么一个地方能打针吗?”
果然是两个针孔,张钢铁心头一紧。
“这是怎么回事呢?”
“你是孩子的父亲,孩子打针你不清楚吗?”
那大夫一脸不屑,张钢铁被他说得脸上生了锈。
“现在的年轻人真不靠谱,自己还是孩子就急着生孩子。”
那大夫无奈地走了,张钢铁怔了片刻,快步来到昨天检查的诊室,没有见到帮他抱孩子的护士,也不知道人家的姓名,只好先行回家。
下午张钢铁又来到医院,把每个楼层都看了一遍,仍然不见,第二天也是如此,调监控所有护士都是一样的穿着,就算身形能分辨,但戴着口罩、帽子,压根看不出面貌,向别的护士打听,谁也不知道他找的人是谁,张钢铁虽然诧异,但也没有办法,想说理总得找到人才行,好在笑笑并没有什么异常,针孔过了几天就好了,只能作罢。
日子回归往常,笑笑转眼就满月了,老婆孩子热炕头,张钢铁逐渐淡忘了针孔的事情。
这天张钢铁下班后像往常一样把车停到楼下,发现楼门口坐着一个陌生的老头。
“算卦算卦,生老病死吉凶祸福卦卦灵验,消灾解难驱邪除害样样精通。”
老头忽然喊了一句,原来是个算命的,物业越来越不像话了,怎么小区里什么人都让进?张钢铁不迷信也不排斥,到超市买了高文静最爱吃的鱼,准备回家一展厨艺,回到楼下时那老头还在,只是周围连一个看热闹的人都没有。
“小伙子,坐下聊聊。”
那老头笑呵呵地说道。
“不用了,着急回家做饭呢。”
张钢铁笑着举起手中的袋子。
“老头子一天没开张,小伙子宅心仁厚,让老头子过过嘴瘾也是好的呀。”
张钢铁有个最大的毛病就是不懂得如何拒绝别人,别人借钱,他有时套信用卡也会借,到还钱的时候别人拖一个月他同意,拖三个月他也同意,心里有气吧,嘴上又不忍道破。
张钢铁想了想,换他上班时干坐一天也难受,管他说的真假,哪怕是骗子,不信他的不就行了?于是坐到了老头对面,老头满头白发,看起来有七八十岁,不过身体倒是很硬朗。
“小伙子满面春风,家里有喜事?”
“我女儿今天满月。”
“不错,添丁进口的确是喜事,既然我一提喜事你就想到了令爱,不如就让老汉算算令爱的命数如何?”
这老头可真会挑,他如果给张钢铁算命,张钢铁多半不感兴趣,但一提闺女,张钢铁立刻来了精神。
“可以。”
“今天满月,那就是五月十五生的?生辰不错,再告诉我一下具体时间。”
听他说生辰不错,张钢铁难免沾沾自喜,心想说高兴了给你三五十也没关系。
“晚上十一点半左右。”
“十一点半,那就是子时二刻。”
老头掐起了手指,这似乎是此门中人通用的手法。
掐了片刻,老头默默放下手来,却不说卦象,而是压低声音说道。
“这世上有四个人酷爱管闲事,一个姓柳,一个姓刘,一个姓方,一个姓张,你猜我是哪个?”
张钢铁颇感奇怪,你姓什么跟算卦有什么关系?何况哪里来的闲事?
“姓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