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时,我便只有像“王头”当初那般,“亡命天涯”去了。
前提是,砍过人的我,还能够侥幸“逃脱”的话。
虽越想越怕,可碍于面子,我还是强装“无畏”道:“算了,咱也别磨叽了。媳妇你直接按门铃,叫他下来就是!问就说是他的小学同学,来看看他!”
丁祥插话道:“那他的同学叫啥啊?咱总得知道个名字吧?”
他仗着与我关系“亲近”,总是选择在人多的时候,对我已经成为“决议”的发言,提出异议。
这让我十分反感。
就算他的那些“异议”,有时候确实有着一定的道理。
为了终止眼下这番“幼稚”到注定没有结果的“复仇”谋划,我第“一万次”将不满存在心里,假装没有听见丁祥的质问,转头对婷婷“命令”道:“按门铃!”
数秒后,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从单元门上的“喇叭”里传出:“谁啊?”
有过同样“母子相依”经历的我,早猜到了半夜“叫门”,“应答”只能是“儿子”的结果。
可原计划负责“诱敌”的婷婷,却突然紧张到说不出话来。
“喂?谁啊?按错门铃了?”
听着“喇叭”里嘈杂地“催促”声,婷婷却只是紧抿双唇,求救似地看着我。
我还在想要怎么办时,王磊早在一旁开口道:“你不是xx嘛?你猜猜我是谁?找到你可太不容易啦!”
其语气之友善,一听就是“人畜无害”。
当初他第一次与我打招呼时,用得便是这种亲昵地态度。让我在与其初相识时,竟有了一种“似是故人归”的错觉。
相信很多人也是受着此般“错觉”的牵引,才会在日后的相处中,即便是发现了他“得便宜就占”的本来面目后,却仍不能狠心将其彻底“摒弃”的原因吧。
“待宰羔羊”也被这“友善”问的一愣,半晌,才声音含笑道:“我猜不到呀,你是哪位?”
见“成效”明显,我朝王磊竖起了一根大拇指,以“唇语”赞叹道:“牛逼!”
他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这是他得意时(通常是成功占到便宜后)的习惯动作——对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继续开口道:“我的声音听不出来了是不!我是你的小学同学啊!你再好好想想,咱俩多少年没见了。”
“羔羊”又吞吐了半天,方才开口道:“我是真没听出来。别闹啦,你是谁呀?”
听着那满是歉意的语气,丁祥捂着肚子,做出“憋笑”状。又学着我的样子,也对王磊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见事情进展的如此顺利,我却无法像他们那般轻松。握住刀柄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等王磊笑着说出那句:“我是谁你下来看看不就知道啦!”时,我的心脏,更是陡然间狂跳不止。
在我犹豫着,是在那小子开门的瞬间,冲进楼道内直接动手;还是等他探出头来,先给他拖到外面再“砍”时,单元防盗门的“喇叭”里,忽然传出了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你是谁啊?”
这冷淡的语气里,写满了“提防”。
形势突变,王磊与我对望一眼。
又转过头,对着防盗门“话筒”处,“夹”着嗓子道:“阿姨,我是xx的小学同学,来看看他!好多年没见了,想给他个惊喜!麻烦您让他下来一趟呗。”
“你叫啥?我儿子哪有大半夜敲人家门的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大多数情况下,雌性都会比雄性冷静些。
试问如果是我的话,此刻估计早已经进入到“被宰”的流程了!
在这女人的接连诘问下,纵是圆滑如王磊,一时也乱了阵脚。
吭哧了半天,才笨拙地重复道:“我是您儿子的同学呀!您让他下来一趟,不就知道我们是谁啦!”
我清楚的记得,慌乱中,王磊犯下的一个“致命”错误——在最后的对话里,他竟然在“我”的后面,加上了“们”字!
果然,那个精明的女人,立刻便“警醒”地驱逐道:“你们赶紧走吧!要见明天白天去学校里见!”
眼见事情竟开始朝着“可以挽回”的一面发展,我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暗自松开握着刀柄的手,面上却是假意做出最后的“尝试”,抢着开口道:“阿姨你就让他下来见我们一面呗!明天都还要上课呢!今天不见的话,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见我“冥顽不灵”,那女人“好心”规劝道:“我听你们的声音,年龄应该也不大!赶紧走吧!我已经报警了,待会儿警察就到!”
我屮!
听有此言,我们四人交叉互望了一眼。
在明亮的月光映照下,表情无一不是“惊恐万分”。
只片刻后,无需商议,大家伙儿便撒丫子开跑起来!
好在刚一上了马路,便迎面驶过一辆出租车来,我们才不至于真按最初“设想”的那般,“四散逃窜”。
看着我们上车后,那急匆匆的样子,司机却没有起步的意思,警觉地开口问道:“你们去哪?”
“群楼!”我想都没想,便将爷爷家的地址,脱口而出。
司机大哥还是没有起步,手握门把,眼神在我与后视镜之间,来回游移着,面露担忧之色。
当我作为“邪恶”的一方,再次被人威胁着要“报警”时,心中再也没了当初“亲自”报警时的坦然。
那早已被我淡忘的,手腕被手铐锁住的冰凉感觉,忽而又被我清晰地记起。
上一次从派出所里出来前,“警察叔叔”那番严肃地告诫,再次从脑海中浮现:“千万别等到某天,带上这个,坐在‘铁凳子’上时,才想到后悔。一切就晚了!”
一想到这么冷的天,坐在那么个“铁玩意”上面,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回忆翻涌间,我忽见司机大哥仍在原地逗留,不免有些恼怒地催促道:“你还在等啥呢?赶紧开车啊!”
没骂脏话,已是当时的我,“理智”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