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领们领命而去,帐内只剩郑枭一人,他望着摇曳的烛火,心中只觉一片冰冷,以将军的武功即便不能在山谷那样的地形中哪怕深陷重围,起码也能逃出生天吧?可是事情经过了大半天,也没有将军的消息传来,将军怕是凶多吉少?
该死,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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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三刻。
城头之上,戒备森严,甲士们不断巡逻,一片忙碌。寒风吹过,城头的军旗被扯得猎猎作响,似在发出不安的怒吼。
甲士们身着的铠甲在微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他们两两一组,沿着城墙的边缘快步移动,眼神警惕地扫向城外每一处城外可疑的动静。
城下门洞内,上万新军,不断涌入城内。这些年轻的面庞上,还带着未经世事的稚嫩与初入军旅的懵懂,他们身着统一的制式新军服,脚步虽略显杂乱却也透着股质朴的冲劲。
军官们在旁大声喝令,声嘶力竭地试图让队伍尽快有序列阵,尖锐的嗓音穿透嘈杂:“都跟上,别乱了队形!快,快!”
一时间,呼喊声、脚步声、兵器碰撞声相互交织,轰然奏响这座城池。
忽然。
城头上的守军的忽然大喊:“快看那是什么?”城外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紧接着便是扬起的漫天灰尘。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喧闹中的秩序。新兵循声望去,只见远方尘烟滚滚,一支支队伍如黑色的浪潮般汹涌而来,速度极快。城头上的了望哨瞪大了眼睛,待看清来人,顿时脸色惨白,扯着嗓子嘶吼:“是敌军!敌军来袭!”
“呜呜——呜。”
苍嘹的军号声响起。
这一声嘹亮的军号声,和呼喊声如同惊雷,让城下原本就有些慌乱的新军彻底炸开了锅。年轻的士兵们面露惊恐,手中的兵器都险些拿捏不稳,慌乱地望向四周。
军官们虽也心中一寒,但仍强撑着镇定,挥舞着手中的长刀,试图稳住军心:“别怕,听我指挥,调头,调头,列阵迎敌!”可慌乱的情绪已然蔓延,部分新军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城内拥挤,相互推搡。
“咻咻咻——”
城头上的新军甲甲士们,何时见过这种场面,一瞬间面色发白,紧张的浑身颤抖,迅速弯弓搭箭,瞄准城外逐渐逼近的叛军,紧张的随手就是,箭雨如飞蝗般射向敌军,可敌军还未到射程之内。
“谁让你们放箭的!”郑枭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身形晃了晃,险些立足不稳,若不是及时伸手扶住城墙垛口,怕是要直接瘫倒在地。
城头之上,凛冽的春风呼啸而过,吹得他的战袍猎猎作响,却吹不散此刻笼罩在心头的阴霾。郑枭瞪大了双眼,死死地望着城外那遮天蔽日的尘土,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让他通体生寒。
“该死,探子子不是说敌军还有两个时辰才能兵临子康城吗?雾州军大军怎么会来得这么快!”郑枭的声音因愤怒与惊恐而变得尖锐刺耳,在城墙上空回荡。
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脑海中一片混乱,努力回想着传令兵给出情报的样子,心中满是被背叛的怒火,忽然醒悟过来:“可恶,中了敌军的诡计了,他们明显早就埋伏城从外,他们从一开始便封锁了消息,并且在适当的时候,特地将七原谷兵败的消息送入自己手上,自己只能匆忙下令新军,入城,毕竟在野外新军不堪一击。”
“将军,眼下怎么办?”身旁的副将一脸焦急,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眼神慌乱地在郑枭和城外大军之间来回游移。
郑枭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可双手依旧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快,传令下去,让入城的新军稳住,不可慌乱,迅速登上城墙,违令者斩。”
“快,快快!”他冲着身旁的传令兵嘶吼道,脖子上青筋暴起,那声音仿若要撕裂干涩的喉咙:“快关城门!”
可惜,人挤着人,城门根本无法关闭。
传令兵得令后,匆匆奔下城楼,可郑枭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底却泛起一阵绝望。他心里清楚,那些新兵蛋子,才刚放下锄头没几天,哪见过这般阵仗,如今怕是早已吓得六神无主。
城外那些些从未历经战事、仅草草训练了几天的新军,哪见过这般阵仗。本就紧绷的心弦瞬间崩断,刹那间炸开了锅,士卒们丢盔弃甲,双眼满是惊恐,不顾一切地疯狂涌向城门,只想逃离这修罗场。
从城门往下看。
人群推搡拥挤,有人被撞倒在地,呼喊求救之声瞬间被混乱的脚步声、哭嚎声淹没,无数鲜活的生命在相互践踏中消逝,原本宽阔的门洞瞬间被血水浸染,满目凄惨。
郑枭强压下满心的恨意与焦虑,环顾四周,见城头上的守军也面露惧色,心下更是一沉。但他身为将领,此刻决不能垮,猛一咬牙,拔剑出鞘,厉声高呼:“众将士听令!今日之战,关乎子康城万千百姓生死,关乎我等存亡,怕死的不是好汉!”吼声在风中激荡,有几名老兵被激起热血,握紧兵器应和。
城外,敌军马蹄声愈发震耳,滚滚烟尘中,旗帜飘扬,似张着血盆大口的猛兽步步紧逼。郑枭迅速扫视战场,急中生智:“弓箭手,听我指挥,分三队轮射,不可再乱!长枪兵,列于城墙垛口,准备抵御攀城之敌!”命令下达,城头守军稍稍有了秩序,稀稀拉拉的开始各就各位。
城下,传令兵奋力挤过慌乱的人群,嘶喊着让新军登城,可收效甚微。
眼见敌军先锋已至射程边缘,郑枭大喝:“放箭!”一时间,箭雨呼啸而出,前排敌军有人中箭,攻势稍缓。然而,敌军很快重整队形,以盾牌护身,继续推进。
副将匆匆奔来:“将军,新军乱成一团,上城者寥寥,城门守不住了!”
郑枭目光如炬:“调预备队,去堵门,能拖一刻是一刻,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带人去武库,就算是把它烧了,也不能给敌军留下半副铠甲,本将军在此给你争取时间,不成功便成仁。”
“是,将军。”副将眼神闪了闪,抱拳后边带着一队亲卫将士,匆匆而去。
“可恶,可恶!侯爷,将军,末将无能。”
郑枭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殷红的血渗了出来,他却浑然不觉疼痛。此刻,他心中暗恨那情报有误的探子,该死的叛徒,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