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嘉音的表情变幻一瞬,打了个哈哈道:“手伤了,腿脚还行,能走。”
毕宁也没执着于这个问题,只道:“走不动就吱声,别硬扛。”
这次进山挖的树苗,是毕县尉在崖壁上精挑细选的,整体不大,但枝叶都很茁壮。
昨夜在等待闵嘉音时,毕县尉简单扎了个筏子,便于运输,若遇到水道更好。
三人一九节狼走了大半日,总算破开重重草木走出了深山,看到了柏亭村的影子。
走近村子,小九便悄无声息地溜了。毕宁也不在意,闵嘉音就没担心。
很快,闵嘉音坐进了县城派来的马车。
相比毕县尉自觉骑上了马,毕宁则毫不客气地钻进了马车。
闵嘉音累极了,也觉得不该把救命恩人赶出去,就没阻止。
树苗被放在车帘外,草木的清香断断续续地飘进车厢内。
闵嘉音闭眼靠在车壁上,问道:“毕宁,你昨日为何会出现得那么及时?”
毕宁一手托腮:“你怎么不问我前一天晚上消失之后去了哪?”
闵嘉音顺着他的话问道:“去了哪?”
“回家睡了一觉,然后就到那座山崖底下候着了。”
怕闵嘉音想不明白,毕宁又补充道:“我对山路挺熟的,所以走的是最近的路回家,但也是后半夜才到的,然后就一觉睡到了大中午。”
闵嘉音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去思考:“嗯,多谢你守株待兔了。”
“小闵,我隐约听到,是不是你吹笛引来狼群,解决了那群山匪?”
闵嘉音睁了睁眼,很快又闭上了:“我年纪未必比你小。”
毕宁抓住了重点:“你没否认,那就是承认了?”
闵嘉音这才睁开眼,直视着毕宁的眼眸:“毕宁,你不是柏亭村的普通村民吧?”
“的确,好吃懒做,不似农家,”毕宁双手枕在脑后,懒懒反问,“那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你是——”闵嘉音认真想了想,“九节狼精。”
原本内心严阵以待的毕宁顿感被耍了:“喂,小闵,我还等着你问我是不是薄云寨的人呢!”
闵嘉音好整以暇:“我偏不问。”
“你不害怕吗?”毕宁脱口而出,又神情认真地重复了一遍,“我从一开始就想问你,你不害怕吗?”
闵嘉音扬起一抹笑:“也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我承认我有些狂妄,自知有点驱使鸟兽的本事就贸然进了山,但此行除了这条胳膊伤得重些,也算是全身而退了吧。”
毕宁追问道:“昨夜你跳下悬崖那一刻,挂在树上决定摸黑往下爬的时候,你当真不害怕?”
“怕呀,那种情况下,是个人都会害怕吧。我想着如果挂在那里死去,不知被发现的时候成了什么模样;还想着我要是死了,谁来保护陪伴我那文弱的夫君;还想到……”闵嘉音笑着叹了口气,“最后想到我的家人,就没再接着想,决定往下爬了。”
毕宁伸手在闵嘉音有些飘远的视线前晃了晃:“小闵,你有没有某一刻想到过我,想我神兵天降来救你于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