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玫问周胜利:“这两个崮距这里远不远,我们今天能看到吗?”
周胜利说:“都不近,路上不休息可能看到一处,但我感觉到都没有了看的意义。这两个地方现在都成为景区,三步一摊,两步一店,拉着你购物的人把你的心情一下子又拉回到喧闹的城市。今天是周日,去的人一定很多,与在城里逛商场没有什么两样。”
白玫、沈玲两女深有同感,同意去看名声不大,没有人去的荒山野崮。
进了山区后,能走机动车的山路不多,周胜利把沈玲替换了下来。
周胜利的目标是他私下命名的“草原”崮。
那个崮的高度超过一百米,四面崖壁超过七十度,基本上处于垂直状态,当地人称它为“百丈崮”,意为崮的高度超过百丈。
周胜利开着车在山丛峰林中行走。幸亏他路熟,也习惯走山路,车子在山与山之间穿行,一会儿攀到山的半腰,一会儿又下沉到了谷底,白玫和沈玲二人都有坐过山车的感觉。
也幸亏车的越野性能好,在四十五度的山坡上行走,没有一点力不从心的感觉,车轮抓着地面依然牢牢的。
好在周胜利手把握得方向盘很稳,让白、沈二女没有感觉到多么的惊险。
正在山腰间的羊肠小道上行走着,白玫突然向上面一指,“崮的半腰上怎么挂了那么多人?”
周胜利的视力远强于常人,他抬着看了一眼,看到是五、六个男人正在往山上拽门板,门板上似乎是捆着一个人。
他把看到的情况告诉了二女。白玫的侠义心肠爆发,“是不是山上住的野人往山上抢媳妇?”
周胜利被她这一句话提醒了,抢媳妇不可能,但有可能是转亲或者换亲,女方不同意被强拉到山上去。
崮顶山高皇帝远,下面的女人又不敢从崮上下来,只要是抢了上去,她只能做一辈子崮上人了。
他刹住了车,说:“过去看看。”
白玫捋起袖子说,“他们是五个人,咱们是三个,周大哥又能打,咱去把人抢回来。”
周胜利警告她:“没弄明白情况之前不要动手,别好心做了坏事。”
他停下车,从后备箱里取出装攀爬绳索的木箱,提着往山上走走。
白玫和沈玲也跟了上去。
周胜利开车走的是山间道,通到山崮下面有步行走的小路。
三个人不一会儿来到了山崮的下面。
这个崮并不是太高,距地面约有四十米左右,五个男人抬着一块床板,上面两人,下面三人,木板上被子底下盖着一个女人,整个身体被绳子横捆了三道。几人下面和头顶的悬崖上都有脚蹬的印痕。
周胜利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个地方的坡度相对缓一点,估计这里是崮上面住户下崮的路。
这五个人可能是抬着门板上的女人上崮的过程累得没有了力气,停在半坡上休息。下面的三人中一人对门板上的女人说:“嫂子,我侄子这会儿已经抱家去了,你放心,我们爷五个一定会把你抬到崮顶上的。”
门板上的女人发出了虚弱的声音:“二子别说话,省着点力气等会抬嫂子。”
周胜利估计,这个女人可能是个病号,这五个男人是把她往崮上抬的,到了半道上没有了力气,停下来休息的。
他打量了崮顶,看到上面有许多树,对白玫和沈玲说:“你们两个在下面等一会,我上去帮一把。”
沈玲说:“他们把上去的道都给堵了。”
周胜利指着上面说:“这上面都一样,反正都没有道。”
他刚往上面攀爬了不到十米,上面五人中的一人朝他喊道:“你是谁家亲戚?道被我们挡了,等会我们把人抬上去你再上吧。”
他的声音很苍桑,应该不低于五十岁。
周胜利知道此刻说话很耗费力气,也不与他讲话,只顾往上去。来到他们下面一米多时,他的身体向右横移了两、三米,像岩羊一般两个弹跳跃了上去,再往上攀爬了十多米,大气不喘已经上了崮顶。
他打开木箱,取出了一根长长的绳索,将一端固定在崮上面一棵较粗的树干上,将另一端往下放,对下面的人喊:“抓住绳头!”
下面有人抓住绳头后,他又喊:“把绳子绑在床板上面的正中间。”
下面的五人均是每天都从事劳动的人,此时知道了他的用意,一人把他送下去的绳子拴在了木板的正中间,还拉着试了试,向他喊道:“拴结实了。”
他又从袋子里取出一个带着三条腿的铁轮子,取出里面的斧子把铁轮子的三条腿全砸到地下,才把固定在树干上的绳索取下套到了铁轮子上,对下面喊道:“我在上面拉,你们找准脚下的岩石就可以,不用你们用力。”
下面那个苍桑的声音回道:“好的。”
他开始转动轮子的手柄。
手柄很重,但下面的总重量是一个山里女人加上木板,一百多斤,铁轮还可以转得动。
他这么一转,下面五个人的压力全没了,只负责掌握好床板的平衡即可。
没用十分钟,女人和床板被拉了上来,五个男人也气喘吁吁地上到了崮顶。
一位头发花白,脸清瘦紫黑的老汉握着周胜利的手,“不知您是谁家的亲戚,我们爷几个真得感谢你。我孙媳妇在山下生孩子,孙子在部队上回不来,村里去了六个男劳力接我孙媳妇和曾孙子出院。
我们计算好了,六个人能把她娘俩拽上崖,到了崮下面才发现我曾孙子没满月,见不得山风,孩子的一个叔叔抱着孩子回家了,少了一个人,我们爷五个拉不上来她了,幸亏了你出手帮忙,还出了个好主意。”
周胜利说:“我们不是你们谁家的亲戚,是外地的,两个表妹没有见过崮,我带着她们两个来崮上看看的。”
他可不敢再说白玫是他姪女了,怕她听见再说是自己的媳妇。
老汉说:“崮上有什么好看的,生个孩子还得拴在门板上抬上抬下的,年轻人买了洋车子推不上来,只能放在山下的亲戚家里。”
他说的洋车子是二十世纪农村人对自行车的叫法。过去国家贫穷落后,工业几乎是一张白纸,连铁钉、火柴都得外国的工厂生产,所以叫洋钉、洋火、洋油等。
一个青年看到周胜利固定在地面上的铁轮子,羡慕地说:“这位兄弟的这个是个好宝贝,有了它往山上抬人抬物都省劲。”
周胜利说:“这个咱们农村干活的都会,把从井里往上提水的辘轳固定在地面上,再将绳子放长一些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