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母亲留给她的莲嬷嬷,早在三年前就被崔家的世子夫人寻了错处发落到庄子上去了,原主身边的侍女、丫头,没一个是当初韩家的,全是崔家的人。
温婉将柴房门抵死,从空间里取出一床被褥,裹着被子睡了一觉。醒来后,服了疏筋通络丹、排毒淬体丹,照着原主记忆里所学的拳腿招式习练半个时辰,直练得遍体生暖,排出污浊。
韩母温氏也是行伍出身,她的父亲曾是韩家军中的一员虎将,战亡沙场后,大将军夫人怜她孤苦无依,将她接到身边照顾。她自小与韩父青梅竹马,幼时如兄妹,少年时生出情愫,两情相悦。
温氏十六岁时嫁韩父为妻,尽心照顾婆母,帮衬婆母打理府邸。原主出生那年,京城不少人染上天花,韩家老夫人因一场天花没了,莲嬷嬷在韩母身边时,一直督促她习练拳腿武艺。
后来被崔珍发现,告到了世子夫人处,世子夫人警告莲嬷嬷几次,勒令其不得再教原主武艺。
莲嬷嬷是这么说的:“世子夫人,习武是我家先夫人的遗命。”
世子夫人李氏因莲嬷嬷顶撞于她,又不满韩家老仆私下教导韩清婉拳腿武艺,寻了由头、错处,以各种理由将温氏留给女儿的旧人全都打发了。李氏本想发卖,结果发现这些下人全是良家子,都是各种各样欠了韩家恩情,在韩家旧主面前发过誓要护最后的遗脉平安长大。
李氏拿莲嬷嬷等人没法,只得想法子打发了出去。
莲嬷嬷被送到大将军府名下的庄子里生活,还有的老仆有的回了将军府,有的去了庄子,还有的去了铺子当管事。
温婉熟悉这具身体,发现养魂珠空间无韩清婉的灵魂。
“小九!原主的灵魂呢?”
小九:她是你的灵魂碎片。
温婉恍然若梦,难怪这具身体与她融合得这么好,上次在现代世界之中,用了十年都没有现下几个时辰融合得好。
“小九,我要离开这里。”
温婉移开抵门的柴禾,现下已近四更天,更是睡梦正酣时,她从头上拔下簪子,往外头的大锁上一捅,咯嗒一声锁开了,她解开锁门的链子,出得门来,再转身恢复成原样。
她一路回到原主居住的北边小院,这小院连宁远侯府侍妾姨娘居住的屋子都不如,委实寒酸得紧。温婉进入时,服侍在这里的嬷嬷、丫头全未发现,自内室之中拿出自己的妆匣,妆匣还在,但当年从韩家带回来的首饰,大多被崔家的小姐们或借或夺拿了去,无论是供还是强夺,从未有人还回来过。妆匣内有乾坤,里头藏有很重要的东西。
温婉将原主紧要的东西收入系统空间。
悄悄回到镇国大将军府,只是现下这里只有韩家军中受伤致残的退役的老人还守在这里。
她翻墙跳了进去,刚着地就听到一声中气十足的喝斥声:“谁?”
“乌爷爷,是我——清婉……”
原主的情绪,温婉说出时,声音带了哭腔。
一侧屋子里火光一跳,一步轻一步重的脚步声响起,乌七提着灯笼走来,看到夜色中衣着单薄的清婉,“小小姐……”
“乌爷爷,我没干坏事,算计谢大小姐的人是崔家大小姐,可是他们不讲理,非要我替崔珍顶罪,我不答应,他们就把我关进柴房,我都会被饿死、冻死了……”
温婉一说完,眼泪扑簌簌地翻滚下来。
乌七眼里蓄着怒火,“他们这是欺人太甚!”
“乌爷爷,我不想再回宁远候府了,他们把莲嬷嬷、麦子、豆子、梅子、杏子全赶走了,将我身边都换成崔家的丫头。这些丫头、仆妇都不听我的,每日派给我的食物全是仆从丫头吃过的剩饭剩菜,呜呜,我都两年没吃过一顿肉了……”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在她哭诉的时候,果然又听到两声怒骂。
“简直是欺人太甚!”
夜色中,过来一个独臂中年男子,行走如风。
“婉小姐是韩家遗脉!每年韩家大管家往宁远候府送了一千二百两银子,这么多的钱,养十个小姐都绰绰有余,居然让韩家小姐吃仆妇、丫头们吃剩的饭菜。”
“大少夫人当年看错了人……”
更是托付错了人,崔夫人嘴巴会说,当年巴巴地求着大少夫人订亲,全是因为韩家家资丰厚,想吃绝户。
温婉抽答答地说:“他们不让我跟着莲嬷嬷学武艺,还瞧不起韩家是武将出身,说我粗鄙不堪,我稍替父祖争辩两句,就罚我抄《女书》、《女德》,不抄就不给饭吃……”
镇国大将军府这些老人,全都是韩家最忠心的家臣、属下,都是追随过韩大将军的人,听到此处,所有人都是义愤填膺。
“乌爷爷、石伯伯,我不想去崔家,我想住在自己家里,我想和你们住一起。我不想嫁到崔家,我想继承父祖遗志,镇守边城,保家卫国。”
温婉不闹那些弯弯绕绕,她是怎么想的就怎么做。
乌爷爷左腿受过重伤,虽然以勉力行走,是个瘸子。
石伯伯在战场上被北燕人砍掉了一臂,当年险些没救下来,昏迷了七天七夜才醒转。
另一个牛叔叔,缺了一只眼睛,脸上还有一道狰狞的疤痕,看上去杀气腾腾,却最是个热心又正直的人。
镇国大将军府还有二十多个人,都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他们深居简出,少与外人接触,一直在默默地守护着大将军府,也守着韩家最后一点遗脉。
乌爷爷听说温婉几天没吃,立时就有一个会厨艺中年汉子默默去厨房煮了一大盆面过来。
温婉是真的觉得饿,也顾不得仪态,狼吞虎咽把一大盆汤面都吃完了,看着旁边二十几个八尺汉子一个比一个心酸,其间还有十来个妇人、十几个半大的孩子。
温婉说:“乌爷爷,不要往宁远候府送钱送物了,送得再多也花不到我身上。奶奶和娘留给我的遗物首饰都被崔家或借或抢拿走了,拿走后便再未还回来,我要动手,手都未碰到她们的衣裙,一个个就说我推了她们、打了她们,回头又是我挨罚……”
有两个妇人火速去把当年原主与母亲住过的寝院拾掇出来。
温婉当天夜里就住在大将军府,她真的不想回去了。
大管家、乌七等人不服气,又有公孙旦出主意,公孙旦带着大管家去求见贤王,想请贤王看在韩家的面子上护一护韩家遗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