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担心抢新娘风头,徐婧熙穿了件偏素雅的玫瑰灰色礼裙,妆容清淡,让连厘想起网络上大家对她的评价:废墟里生长的玫瑰。
这只是在赞扬徐婧熙做战地记者的精神,而非她从小到大的生长环境。
徐婧熙作为市台台长千金,无疑是在众星捧月的簇拥中长大的。
被爱包围着成长的孩子,似乎总是更容易讨人喜欢。
不会草木皆兵,不会过分谨慎,做错事也不要紧,背后还有人顶着。
连厘青春敏感时期,曾经顾影自怜过,就像莫泊桑短篇小说《项链》的主人公一样,自命不凡,心有不甘,对于周围的生活环境耿耿于怀。
但她怜的不是外在条件,而是内在情感。
羡慕别人放学有父母接,羡慕别人假期可以和父母去迪士尼玩;因为别人问起自己的父母而感到窘迫,又因为窘迫产生各种负面情绪。
就像薛舒凡之前说的,女孩子遇到事情,总喜欢在自己身上找问题。
连厘以前也曾想过,是不是因为她不够好,所以父母才一个个离她远去。
后来,她自己走出了囚徒困境,不再怀疑自己。
连厘换一种心态去面对生活,在一定程度上屏蔽了情绪与感知。
她看见靳识越和徐婧熙站在一起时,心里却陡然生出一些说不清的微妙感。
明明看见靳言庭和段施清在一起时,并没有这种微妙感。
分不清缘由。
连厘退出微信,查阅了下日历,普林斯顿开学时间在八月底。
靳识越给连厘点杯热牛奶,侍者端来时,她正若有所思看着手机,他屈指,轻敲了两下桌面。
“魂不守舍,想什么呢。”
“没。”连厘收起手机。
她没想过和靳识越走到头,这段时间他没招惹其他人就行。至于未来他怎么样,她也管不着。
靳识越眸色晦暗不明地落在连厘脸上,她很明显心不在焉,根本没注意到他的眼神。
若是说方才连厘闹脾气,他心情高兴,那现在她平静下来,他心脏沉到了极点。
两人各怀心事,以至于这顿饭吃得异常安静。
虽说两人平时都食不言,但安静也分诡异与否。
吵架吗。并没有。
矛盾呢。也解释清楚了。
晚上回玺上院,连厘在书房准备毕业典礼的发言稿,敲完字,伸个懒腰,回卧室准备洗澡睡觉。
房间落地窗敞开着,晚风徐徐吹来,纱帘飘起,拂过意大利式躺椅一角。
靳识越松懒靠在躺椅,香烟衔在唇边,漫不经心地抽了一口。
隔着青烟白雾,连厘看不太清他的神情。
不可否认,她对他有着无法用其他途径解释的好感。即使她不是很了解他。
连厘走过去,把窗关小一些,语气寻常问他:“你不去洗澡吗?”
靳识越没回话,伸臂至烟灰缸将烟掐灭,遂擒住她手腕,一把将人拽到怀里。
连厘毫无防备,直接跌坐在他身上,眼神茫然:“干嘛。”
靳识越一瞬不瞬盯着她,嗓音沉冷:“请了靳言庭参加你的毕业典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