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又一下,似要冲破胸膛。
原来,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阳光洒落在她身上,便能将他心中所有的灰暗与隔阂都一并驱散。
望着她,骁骑营中那些刀光剑影、狼烟烽火,此刻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沈景钰弯唇笑了。
他们移步到了逸韵阁四楼,气氛清幽,透过围栏便可以看到有伶人在弹唱。
其间小二上了茶水、瓜子和糕点。
小二将茶水一一斟满,“二位客官,慢用。”
留下一方宁静天地。
沈景钰看向眼前的少女。
阮凝玉视线不在他这,她正侧着脸,唇边轻咬着手里的云片糕,正在看楼下一位伶人在弹琵琶。
若是之前,她肯定会与他去雅间里听曲子,而不是像现在坚持要在这众目睽睽的大堂里就座,,以避免与他引来非议,刻意保持着距离。
而这家逸韵阁,过去他还经常带她一起过来,数不清多少次了,可如今……很多事都变得不太一样了。
沈景钰心里顿了一下,继续微笑,仿佛适才那抹酸涩并不存在。
黯淡的眸色转瞬被温柔的笑意所掩盖。
“凝凝,我给你点了你最爱喝的杏酥饮,你尝尝,口味跟不跟从前一样?”
沈景钰在笑,目光宠溺,对先前自己没有回信的事只字不提。
她在侯府被人轻薄的事,他从今往后,也再也不会提。每一次提及,不过是在伤口上撒盐。
他决定的事,就不会再发生改变。
他愿用自己的力量,为她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让她在他的守护下,岁月安稳,安康无虞。
闻言,阮凝玉不禁用力,手指碾落了一点儿白色糕屑在膝上。
她拂了拂衣摆,便淡定地看了过去。
她没再去想那个男人。
她尝了一口杏酥饮,“挺好吃的。”
阮凝玉此次出门很警惕,她本来想过来再次拒绝沈景钰,可没想到,沈景钰从头到尾的言行都很有分寸,甚至一路下来都是在跟她谈及他在骁骑营发生的各种趣事。
她原本打算劝沈景钰放弃的话,此刻却如鲠在喉,难以出口。
算了,反正她早就知道无论她怎么苦口婆心地劝说,他都不会听的不是吗?要不然,前世的小侯爷也不会毅然而然选择出家。
于是,阮凝玉默默地选择喝杏酥饮。
算了,反正他这辈子选择参军,想要成就一番功绩,不便是个好兆头么?
这说明,前世很多事情都是可以改变的。
慢慢来吧。
……
另一边。
慕容深上了逸韵阁二楼楼梯。
身后乔装打扮的冯公公紧忙跟随。
“七皇子,陛下不是叫你去拜访太傅么?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怎么还跟踪起了沈世子的行程!
这要是被世子知道的话,怕是……
慕容深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劝阻。
现在沈景钰都回来了!
谁知道沈景钰去找阮姐姐的时候,会跟她说些什么?!谁知道阮姐姐会不会被沈景钰的花言巧语所迷惑!
此时脑海里没有哪一个画面是能够叫他安心的!
每一个想象中的场景,都如同一把尖锐的刀,狠狠刺痛他的心。
他现在唯有见到阮姐姐,亲眼见到她,他的心才能放心下去。
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沈景钰一回来,姚明川他们所有人都默认沈景钰与阮姐姐最亲密无间,至于他,什么都不是!慕容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排挤到了边缘。
他看着自己原本在阮姐姐心里最重要的地位被挤到了最无人在意之处,只因沈景钰的到来。
沈景钰一出现,他就好像被打回原形,他看着其他人对着沈景钰众星捧月,前呼后拥,看着沈景钰声势赫奕,又理所当然地去接近阮姐姐。
沈景钰与阮姐姐交谈甚欢,而自己却只能站在远处……
为何,非要在这个时候回来?!
自己好不容易才把袖炉给制作出来,可他还没来得及送出去,沈景钰就把所有风头都给抢走了!
慕容深恨,恨为什么他不能死在骁骑营里!
大明和北昭不是马上要打战了吗!
沈世子既然这么深明大义!这正是他一展抱负之时!他最好这一去便死在战场,裹尸马革,以身报国,才能彰显出宁安侯府独子的慷慨赴义!以彰他的英雄气概!
也省得在这世间碍我的眼!
慕容深越想越觉得畅快,仿佛已然看到沈景钰战死沙场的惨状,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满足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