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甄目光一凝。
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谁在叫廉重夜。
廉重夜掀开车帘一角,马车前面有几个人骑着马,为首的女子披着碧色斗篷,笑盈盈地看着廉重夜。
廉重夜微蹙眉头,“你也去,京城中的事怎么办?”
碧落笑道:“主子放心,我都已经安排妥当了,京城不会出乱子的。”
廉重夜往碧落身后的梁风看去,梁风耸耸肩,表示自己没有办法。
“既然出来了,就一起走吧。”廉重夜刚要放下车帘。
“主子。”碧落又叫住他,“你以前最爱骑马驰骋了,你要不要骑我的马,我和顾大姑娘一起坐马车就好了。”
顾雪甄手搭在小火炉上,低垂着眼眸,一言不发。
“不用,我和顾大姑娘一起坐马车。”廉重夜说完就放下车帘。
马车继续往前,顾雪甄听到梁风打趣的话:“主子现在有了顾大姑娘,和以前不一样了。”
廉重夜笑道:“自然不一样。”
他抓住她搭在小手炉上的手,看着顾雪甄笑,“以前我是一个人,现在我是两个人。”
顾雪甄眨了一下眼睛,缓缓抬起眼眸,缓声问他:“若是因为和我在一起,你不能做以前喜欢做的事,你不难过吗?”
“我为什么会难过?”廉重夜笑着反问她。
顾雪甄不吭声。
“人这辈子会经历很多事情,会转变身份。譬如普通男子,从儿子,到为人夫,到为人父,再到一家之主,身份不一样时,该做和不该做的事情也不一样。”
“我经历的身份更多,以前在宫里,要读圣贤书,知晓天下事,好尽到皇子之责。”
“后来逃难,为了活命,我做了许多以前在宫里都没有做过的事情,洒扫做饭,我还知道白馍只要没有长霉斑,即便是放了几天,都是可以吃的。”
“再然后,到了西北,拜在冥王的门下,自己也做了冥王,为了让鬼市壮大,也为了给我的谋划铺路,我如商行掌柜一样,算计着利益,算计着人心。”
顾雪甄的手动了一下,廉重夜以为是自己压到她了,把手拿起来,又继续说道:“如今,我要和你携手共度余生,我就是你的夫君,怎能还像个没主的毛头小子一样肆意撒欢呢?”
顾雪甄心底正五味杂陈,只觉得他甚是可怜,反手握住他的手往小火炉上放,又被他后面的话逗得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
“什么叫没主的毛头小子?”顾雪甄笑着问他。
廉重夜抬起下巴往前面示意,“梁风那样的,就是没主的毛头小子,所以他在马上撒欢玩呢。”
在前面骑马的梁风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谁在念叨我?”
碧落面无表情,没理会他的话。
一行人到了岔路口,碧落拉着缰绳驱马转入西北方向的官道,后面的车马也跟上。
她回头看了一眼马车,马车内隐隐有廉重夜和顾雪甄的笑声传来,她眼睛微眯了一下,闪出一丝恼恨之意。
“九霄,陆垣。”梁风突然高声叫道。
碧落回过头,九霄和陆垣骑着马向他们走来。
“碧落。”九霄笑眯眯地向她招手。
碧落嗯了一声,就不再言语。
九霄笑容一僵。
陆垣道:“我们先过去和主子打招呼。”
他们到了马车前,廉重夜听到动静,已掀起车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