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学士是……”她顾及何晋在旁，略顿了顿，“旧相识吗？”

廉重夜颔首，“是。”

何晋以为顾雪甄说的是宋修谨，便道：“这些朝中的老大人，和宋御医都是旧相识。”

“这些老大人为朝廷辛苦一辈子了，老了还不得安生。”廉重夜向门外瞥了一眼，摇头叹气。

“这世道……”何晋抱着双手，也叹气。

伙计抱了两匹大红妆花缎出来，何晋皱眉：“里边有两样更适合办喜事用的。”

他让顾雪甄先坐着，自己去了库房。

顾雪甄往廉重夜靠近一点，抬起小巧的下巴向外边那几人示意，“你是故意让他们两边遇到的吧。”

宫里的人盯着每一个和宋家有来往的人，王五他们跟着顾雪甄和宋临川回来，却没有进门，反而鬼鬼祟祟地，也行盯梢之事，宫里的人定会起疑，自会去查。

王五等人是奉刘将军之命行事，宫里盯着宋修谨家之事，自会如实回禀刘将军。

两拨暗处的人，撞到一起，不可谓不尴尬。

顾雪甄看着道路两侧的几人，他们刻意转着身子，似在避开对面的目光，模样甚是局促。

廉重夜笑，“大家干的都是同样的勾当，彼此见见也好。”

一时，何晋和林氏挑好了料子，出来命伙计送去宋御医家里。

忙完后，顾雪甄随何晋和顾旭，到后面的厢房查看账簿。

今年因顾祥病逝，新旧掌柜伙计交替，还有江映月的母亲来闹过，收益委实少了许多。

顾旭自觉惭愧，低着头，“东家，我给您丢人了。”

“这有什么丢人的？”

顾雪甄笑着合上账簿，“你该庆幸，遇到这么多事，有人给你托底，有人带着你，好让你能撑过来，如何解决这些事的过程，可能你能受用一辈子的经验。”

“是。小的感激东家的信任，还有何叔的指点，”顾旭郑重地顾雪甄与何晋作揖。

顾雪甄让他坐下，“去年我听你阿娘说，你功课是不错的，科考或许有望。”

“你若是想来日还去科考，倒可以辛苦些，请先生过来讲课。”

“东家，我不想科考了。”顾旭回道。

顾雪甄看着他，“你放心，我答应过你阿娘，京城店铺是你们的生计，你若去科考，就由你弟弟接管，”

“东家仁厚，我从未有半点质疑东家之心，我只是对……”

顾旭指着北边，又道：“他们太失望。”

“我在京城大半年的时日，听到了许多骇人听闻之事，人伦纲常，仁义道德，君臣之道，与我在书中所看到的，想去甚远！”

“他们甚至还没有我们顾家干净。”

“在顾家，我知道只要效忠东家，我和我的家人能好好的活下去，但在那里，忠心没有好下场。”

“所以，我已断了科考的念头，只要东家不弃，我愿一辈子都效忠东家！”

顾雪甄含笑点头，“好，那就随你所选吧。”

她又问何晋：“你近日可有见到陈庶常？”

陈庶常，就是陈敬尧，曾与她在凌霄楼辩论过，被她一句何不躬身入局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