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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站,谢淮带着小荷去了并州边境的一座小城。
在这座城的郡守府里,她看到了坐着轮椅的阿缘。
阿缘的脸还是留下了小小的疤痕,淡淡的,像她整个人一般……
归云无踪迹的感觉。
但她浑身的气质却与才认识的那般死寂不同了,她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眼睛温柔地看着前面的人。
她身处一片繁花如锦的茂盛花园之中,男人正躬身施肥,他的身旁围满了来吃东西的小鸟们。
鸟儿们在花园里东啄啄、西啄啄,好不热闹。
“阿缘阿缘,这颗石榴树长得很好,再过不了多久,咱们就可以吃第一遭石榴呢!”男人回过头来,笑眯眯地对阿缘说道。
这是不再年轻俊美的曹良卿,他比之前老了许多,看起来已经和阿缘很相配了。
他并不若寻常人一样,在意容貌,渴求年轻。
反而现在的状态,令他浑身前所未有的松弛。
他的每一根皱纹,都显得那样可亲可切。
他再也不怕衰老与死亡了。
“哇,良卿,你真厉害。”阿缘夸奖道。
曹良卿挺直了胸膛,像他身旁的小鸟一般,超荣耀、超高傲的。
“曹公。”谢淮在门口站了许久。
曹良卿一回头,就看见了谢淮与小荷站在一起,“陛下?”
谢淮听着这个称呼,连忙摆了摆手:“还不是,还不是。”
曹良卿一笑:“天下本就在您彀中,您又何必再客气。”
他看向了一旁的小荷:“没想到,小荷姑娘……是您的夫人……”
小荷福了福身:“曹公别来无恙。”
随后她探过头去,朝阿缘一笑:“阿缘。”
阿缘先是一愣,旋即朝小荷扬起了一个舒然笑容:“小荷姑娘!”
投降之后,曹良卿便把家产分成了好几份——
他解散后院,补偿了丰厚钱财后,放两个妾室及其子女归家。
这些钱足够他们富足地过一辈子。
而他自己,则带着阿缘在这个小城里过着隐姓埋名的生活。
当然他也并非只当个无名之辈,曹良卿卸下了并州节度使的职务,选择在这个并州的偏僻小城,当一个郡守。
用他的话来说,还是要吃公粮。
吃公粮不仅护得住阿缘,还能一直薅谢淮羊毛。
一直薅,一直爽。
一直爽,一直薅。
谢淮现在是曹良卿的老板了,曹良卿自然留他用饭。
吃自家菜园子里种的葵菜和黄瓜,曹良卿甚至深吸一口气,把晒了很久的那块腊肉拿了出来,给他们做腊肉饭。
这是阿缘亲手晒的老腊肉呢!
看着曹良卿那舍不得的态度,谢淮差点笑出了声。
这哪里是当年钟鸣鼎食、一掷千金的一代枭雄,分明只是守着自家夫人过日子的小郡守而已。
吃完了饭,曹良卿便要去帮百姓疏通水渠。
谢淮有点欣慰,看来这人不是专门薅羊毛的,还是要做点实事的。
谁知他连干活,也要推着阿缘一起去。
他们便陪着他俩去,看着他跳入了泥渠,和百姓一起掏泥。
阿缘就在那里看着,笑着看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
夕阳照在阿缘的脸上,曹良卿回过头来,朝她挥着手笑着。
蹉跎半生,就算余生不长,那又怎样?
每时每刻,他俩都相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