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池子里的水泛着微微的白气，海老大几人靠在池边，闭目养神，脸颊被热气蒸得通红。

郭谝子和俩孩子对那个淋浴喷头很感兴趣。

郭羊蛋和郭羊球兴奋地跑过去，拧开阀门，大股的水流喷涌而下，溅起一片片晶莹的水花，换来他们兴奋的叫声。

涂志明到了池子边，小心翼翼地踩在台上，慢慢滑进热水里，烫得浑身一激灵，随即舒坦得长呼一口气。

水波轻轻晃荡，疲惫像被泡软了的泥，一点点从骨缝里化开。

海老大眯眼看了他一下，接着又闭上了眼睛，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其他几人和涂志明点头示意，谁都没开口说话，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与惬意。

窗外的北风刮得窗框轻响，里头却是暖融融的，让人昏昏欲睡。

这一刻，什么高低贵贱都泡软了，只剩下一身松快，和满屋子的人间烟火气。

一个澡洗了半个多小时，要不是来的人太多，大池子越来越脏，涂志明甚至都不想出来。

到了门外，众女还没出来。

涂志明觉得小风有点儿冷，搓了搓手，对郭谝子道：“一会儿看电影我们一家子不去了，太冷了，别给孩子整感冒了。”

郭谝子道：“也行，反正机器是头一天到，让那边自己熟悉熟悉再说吧。

咱自己村的放映机，想啥时候看就啥时候看。”

恰好海生带着孩子过来洗澡，听言笑道：“别去了，去了也看不成！”

“咋了？”

“咱村那位放映员跟公社里放映员学了五天，人家没让他碰机器，他就光在旁边看来着。

今儿上手一操作，该干啥不该干啥，先干啥后干啥全忘了，现在还在那儿鼓捣呢。

我猜没个一天两天，他也鼓捣不明白！”

秀芝几人出来了，听见这话全都笑了。

秀芝道：“那正好了，本来我还想着怎么找个借口先不去了，刚洗完澡，被风一吹太容易感冒了。”

各回各家。

进屋之后，涂志明便把炉子捅开了，往炉子里铲了两铲子煤球。

不一会儿，炉子里的火就旺了起来，红红的火苗跳跃着，映着一家人的脸。

秀芝大肚子之后，两口子也回了正屋。

在东屋真不行，没俩姑娘道德约束，涂志明总想干坏事儿。

秀芝日常背书，俩孩子则一人捧着一本小画书看图。

这年头的印刷质量不差，儿童读本彩绘得十分的精美，色彩鲜艳，图案逼真。

涂晶晶一惊一乍道：“哎，这张图我之前怎么没看过？这上面还有天安门呢！”

涂莹莹不理她，把头歪向了一边，小嘴撅得高高的。

涂晶晶成功引起了秀芝的注意。

秀芝道：“晶晶、莹莹，昨天教你们的五行生克歌诀背一遍我听听。”

涂莹莹用充满怨念的小眼神看了眼姐姐，无奈背诵道：“木曰曲直，火曰炎上，土爰稼穑，金曰从革，水曰润下。”

她背一句，涂晶晶跟一句，顺顺利利的算是过关了。

秀芝随手在本子上又写了几句，递给了涂志明。

“哥，你把这几句教给她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