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用说!”淮瑾儿欢喜不已道,“她如今诞下唯一一位龙嗣,皇后的位置,指日可待,只要我多多与她走动,说不定,皇上对我青睐有加,也会让我留下个一儿半女,这样一来,我的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可不是!”
这头欢喜不已,消息更像是长了翅膀一般,快速飞散在后宫。
长青宫里,齐妃听到这个消息,狠狠的一掌拍在桌子上,手心震得火辣辣的痛,却远不及她心头的愤怒:“这个许欢颜,看来果然是有能耐,居然连火都烧不死她!眼下,居然还该肆意插足后宫中事,拉拢人心,真是岂有此理!”
一旁的春桃正给她捏着腿,闻言也急忙接过话道:“是啊,娘娘,淮贵人才陪她吃了顿饭,便升了位分,这广陵宫的门槛,还不得被这后宫嫔妃踩破?人人都想着要巴结她,只怕娘娘这里,是要被彻底遗忘了!”
齐妃本就心里不舒坦,听着这话,更是心烦意乱,她站起身来,一下子踢开春桃,拉了一下裙裾道:“哎呀,别捏了,走开!”
她站起身来,在殿中走来走去,暗暗咬牙道:“不行,她绝对不能留!”
春桃顿时上前,询问道:“娘娘是有什么主意了吗?”
齐妃回过头来,一脸狠绝:“我写封信,你差人带给我爹爹,这一次,本宫定要她翻不得身!”
说罢,她便在书案坐下,春桃急忙上前替她研磨,看着她片刻功夫变成了整整一页纸张。
*
流媛宫,佛堂。
淑妃已经念了一早上的经,流姝上去扶她起来小憩,将早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淑妃听了,神色并无波动,只是忽而看向流姝道:“皇上有多久没来这流媛宫了?”
流姝一怔,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达到:“算算时间,已经足足一年了。”
“一年?”淑妃一顿,旋即道,“原来竟已经这么久了。”
流姝瞧着她脸上的面色,顿时心中一叹道:“娘娘从来不争不抢,皇上往日里便记得娘娘甚少,如今,这颜妃盛宠当头,几乎一人独宠,皇上自从有了她,便从来没去别的人宫里,只怕往后,娘娘的日子,更难熬了!”
淑妃却面色平淡,看了她一眼道:“来自来,去自去,又有什么好难熬的,我自过自己的日子,与皇上又有什么干系?”
她说罢,便又往蒲团方向走去,沉默跪下,拿起槌,一言不发的敲上木鱼,随后轻闭双眼,俨然已是入定的姿态。
流姝轻叹一声,到底还是默默退居门口,安静守着。
若说三妃这里,最平静的是流媛宫,最火爆的是长青宫,那这景和宫,便全然是气定神闲,静观其变了。
有人的性子比她还火爆,她自下自己的棋,养花颐神,自有人会行动起来,她坐山观虎斗便可。
可儿陪着德妃,坐在偏殿内,熏香炉中袅袅熏香,自然也是惬意之极。
一连几天,奏疏不断,全是有关许欢颜的事,秦非墨开始的时候,还能静默无语,后来脸色越来越沉,到最后那日,他总算是发了怒道:“朕的子嗣与你们何干?又不是没有继承之人,朕就愿宠她一人,怎么了?”
这一句话,可谓是掀起轩然大波,什么叫“又不是没有继承之人”这般说来,皇帝眼下便已属意,将皇位传给这位才几月的皇长子了?
面对大臣一片质疑之声,秦非墨忽而就挥开奏疏,大怒看向殿下众人:“你们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你们就敢说,你们府中没有独宠之人?凭什么你们能做的,朕却不能?朕先是个人,才是这北宇帝王,如今朕正值壮年,你们却一个个跟朕要驾鹤归去似的,都盼着朕不在,你们好造反是不是?”
一席话,吓得群臣手足无措,惶恐跪下三呼万岁,秦非墨冷眸扫过,凌厉的视线,犹如凌迟,一个个在众人身上扫过,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身为一朝天子,朕比你们更知道朕身上背负的东西,朕六岁登基,至今已有二十多年,你们觉得朕荒废朝政,朕是有哪一日罢过早朝?国事与家事,朕还分得清!”
说罢,他已然拂袖离去,张礼在后头,慌忙宣了一句退朝,便急忙跟了上去,秦非墨的脚步又急又快,他跟在后头,几乎要小跑才能追上,秦非墨突然停下脚步,张礼一个不查,险些撞了上去,好在,他及时刹住了脚,却还是惊出了一声汗。
“把凤羽宫收拾出来,明日派人将颜妃的东西搬过去。”
张礼一怔,顿时疑惑,一时竟忘记做答。
“有疑问?”秦非墨回过头来看他。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
“这些个老匹夫,虽然话是过激了些,也被朕训了一顿,但君臣之道,却不能一味打压,让颜妃搬去凤羽宫算是朕做的最后让步,他们的嘴,也自当理所当然闭上。”
张礼这才明白秦非墨的意思,虽然君是君,臣是臣,但君臣之间讲究的还是刚柔并用,以政德才干服人。
君不能一味压臣,臣才不至于欺君,君臣方能互利生存,秦非墨这一骂,俨然是强压臣子,给大家提个醒儿,这只是一件普通皇帝后院的事儿,大臣反应如此激烈,实属不应该,而他退后一步,让颜妃搬去别宫,却又在向大家说明,他的宠爱的确过度,但也只在让宫妃宿在寝宫,荒废政事之嫌,只要让欢颜搬去别宫,他的宠爱便绝无不妥,即便是有不妥,身为帝王,做出了让步,已是极大宽限,更何况,颜妃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对国家臣民大不利什么的,朝臣如果这样的情况下,还要进言,那便是过于干涉皇上私事,说好听点,是进谏过度,说不好听点,是胁迫皇权,再往深处讲,是对皇帝不满。
这样的罪名,没有人担待得起,自然再无人敢说半个字。
这一招,果然甚妙。
果不其然,次日欢颜搬走,早朝之上,再无反对的声音,一片祥和。
凤羽宫,虽说不如广陵宫,但却也是一个不错的居所,不止宁静,离秦非墨的广陵宫只有盏茶功夫路程,近得很,欢颜本来就有很多事情要做,故而,即便是换了个地方,她也没觉得半点不妥,反倒是开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