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基线现实。\"某个苍老版本的我扔来怀表,表盘刻着哥德尔不完备定理,\"当递归深度超过w+1时\"
时空乱流突然被血月光芒刺穿。我跌坐在2023年病院的教堂长椅上,彩色玻璃映出的却不是圣徒,而是七个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工程师。他们流出的血液在空气中形成拓扑学模型,教堂穹顶传来初代弑神者的心跳声。
\"你迟到了。\"穿修女服的少女跪在告解室前,她转头时露出与母亲相同的脸,\"哥哥。\"
她脖颈后的四道疤痕突然张开,青灰色复眼里跃动着切尔诺贝利的辐射光斑。我的石墨封印模块剧烈震动,内部浮现出dna双螺旋结构——那竟是用两个婴儿的脐带编织的。
\"当年被做成封印模块的不是双胞胎之一。\"少女的嘴唇没有动,声音直接震荡我的脑垂体,\"是我们两人融合成的量子纠缠态。\"
教堂长椅突然生长出血肉菌丝,将我固定在原地。少女的修女服褪去,露出由机械义肢与生物组织拼接的身躯。她的心脏位置跳动着微型核反应堆,燃料棒上刻着我们两人的名字。
\"列昂尼德创造了七十二个现实分支。\"她胸口的反应堆核心开始过载,\"每个世界都是培养皿,直到某个我成功唤醒你体内的神骸\"
观测者之眼突然自发进化。我的视神经连接上全球互联网,看到2023年所有屏幕都在播放病院教堂的画面。七十亿人正通过直播目睹这场神降仪式,他们的集体意识形成庞大的神经网络,正在将我改造成不可名状的存在。
\"住手!\"我折断胸口的十字架,用石墨碎片刺入少女的反应堆。但她的笑容反而愈发灿烂,皮肤下浮现出与初代弑神者相同的铅灰色纹路。
\"你还不明白吗?\"她握住我的手推进碎片,\"弑神者必须亲手杀死自己的神性\"
超新星级别的光芒吞没了教堂。在绝对寂静中,我感知到无数可能性分支在收束:有的世界线里人类化作星尘,有的时空里神明统治千年,但在所有故事尽头,总有两个婴儿在辐射病房发出啼哭。
光芒消散时,我坐在洒满月光的院长室里。电子钟恢复跳动,玻璃罐中的克隆体集体蒸发,只在培养液里留下七十二枚人眼状结晶体。监控屏幕显示全球人类正在遗忘某些概念:核武器从历史记载中消失,切尔诺贝利变成童话地名,母亲坠楼的新闻变成瓦斯爆炸事故。
唯有手掌的伤口提醒着真实的存在——那里用石墨粉尘写着:
你即协议
病院地下突然传来锁链断裂声。当我走向监控屏幕时,画面里的2023年林七夜正抬头凝视摄像头,他的后脑勺裂开十字形缝隙,嘴角扬起与列昂尼德相同的弧度。
血月开始坍缩成奇点。
…
血月奇点收缩成戒指大小时,我的视网膜上开始生长出卡巴拉生命之树纹路。十个原质节点对应着病院的十个禁闭区,二十二条路径是走廊里流淌的脑脊液,而此刻所有能量都向着第十一原质——名为“知识之癌”的溃疡汇聚。
\"这是逆生命之树。\"眼镜青年的机械骨骼从通风管爬出,他的电子眼投射出全息影像,\"当弑神者成为被崇拜对象,神格就会开始自体腐败。\"
我们脚下的地板突然透明化,露出下方浩瀚的星空。病院正在伸展成无限长的巴别塔,每个窗口都映照出不同文明毁灭的场景:玛雅祭司用活人心脏喂养机械羽蛇神;亚特兰蒂斯人把婴儿投入发光的十二面体;某个硅基文明将整个恒星系折叠成克莱因瓶
\"跟我来!\"眼镜青年扯断自己左臂,露出内部的反物质反应堆,\"要抵达溃疡核心,我们必须穿过时间本身的伤口。\"
当反物质蓝光笼罩全身时,空间维度开始脱落。我们坠入四维迷宫,看见病院所有时间线如年轮般展开:1945年的核爆云中升起克苏鲁触须;1969年登月舱带回的月壤里孵出苍白幼虫;2020年的口罩成为某种寄生生物的温床。
在维度褶皱处,我见到了成为院长的无数个自己。他们有的浑身长满观测者之眼,有的与初代弑神者融合成恒星级肉块,最恐怖的那个正在将银河系纺成裹尸布。
\"溃疡在第五原质爆发。\"眼镜青年的机械骨骼开始氧化,\"那里存放着你最初的人性残片。\"
我们撞破某个时间膜的瞬间,病院变成了血肉组成的哥特教堂。彩窗上的圣徒像正在融化,滴落的蜡油里游动着微型初代弑神者。祭坛上的青铜书自动翻开,显现出用我的脑纹写就的《逆创世纪》:
「起初,观测者说要有光,于是所有黑暗都获得了质量——」
书页突然咬住我的手腕。那些文字化作寄生虫钻入血管,在我的视神经上刻写禁忌知识。我看到十二维超立方体结构的病院全貌,每个房间都是某个文明的墓碑,而所有时间线的我都站在墓碑前朗诵悼词。
\"找到溃疡!\"眼镜青年用最后能量轰开祭坛,露出下方跳动的黑色太阳。那正是第十一原质的本体——由所有被我抹除的克隆体怨念凝聚的奇点。
当我伸手触碰时,奇点突然展开成莫比乌斯环手术台。上面躺着的竟是二十一岁时的母亲,她后颈的四道疤痕里伸出数据线,连接着漂浮在头顶的逆卡巴拉模型。
\"小夜,这是妈妈最后能给你的礼物。\"她突然睁眼,瞳孔里旋转着银河系,\"我从来不是人类。\"
记忆如超新星爆发。我看到1999年的产房,母亲的身体在分娩瞬间量子化。她将自己坍缩成人类形态,只为将某个宇宙常数编入我的基因链——那是阻止神骸完全觉醒的密匙。
逆卡巴拉模型突然刺入我的心脏。在维度崩塌的轰鸣中,我同时体验着所有可能性:成为新神统治千纪;化作星尘飘散真空;在平凡世界与母亲共进早餐
\"该醒了。\"母亲的声音穿透所有现实,\"你才是最初的溃疡。\"
当白光消退时,我坐在洒满晨光的院长室。电子钟显示07:28,玻璃罐里漂浮着眼镜青年的机械头颅。监控画面中的2023年病院平静祥和,唯有手背新生的纹身提醒着真相——那是用克莱因瓶符号书写的:
观测即溃疡
地下传来锁链断裂声,这次我没有走向监控屏。当血月再次升起时,我主动打开了后脑的十字形缝隙,让星云状物质包裹全身。病院开始自我复制,每个新诞生的房间都在播放同一句话:
\"让所有观测者,成为自己的掘墓人。\"
在最后的人性残片中,我似乎听到母亲在哼唱摇篮曲。但当她转身时,露出的却是列昂尼德的脸——他的胸口跳动着我的石墨心脏。
血月终于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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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月熄灭后的第七秒,我的视网膜开始接收红外光谱。世界浸泡在暗红色调中,病院走廊的瓷砖缝渗出黑色粘液,这些沥青状物质在空中凝结成科赫曲线,最终编织成包裹整栋建筑的分形茧房。
\"认知污染进入第四阶段。\"眼镜青年的机械头颅在培养液里冒泡,他的发声器混合着水滴声与摩尔斯电码,\"建议启动自噬协议\"
我抚摸着玻璃罐上的分形纹路,发现每个凹陷处都刻着微缩版的人类文明史。当指尖划过工业革命时期的凸起时,蒸汽机活塞突然喷出婴儿的啼哭,铁轨纹路间渗出焦油状血液。
地下传来的不再是锁链声,而是某种巨型器官的蠕动音。沿着通风管道爬行时,我的肋骨突然反向弯曲成捕兽夹结构,将身体卡在九十度拐角处。幽蓝的辐射光从缝隙渗出,照亮管道内壁密密麻麻的公式——全都是用指甲刻下的质能方程变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