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出来你跟平城买回来的比较一下,”姜宓笑道,“保证不比平城的东西差。”
杨大夫眨眨小眼,若有所思,半晌笑道:“行,若当真不差分毫,两张方子我给你20两。”
姜宓拱手目送他离开,叹了口气,若不是军户的身份离不开这儿,去平城卖几张方子倒是能解决眼下缺钱的困境。
小地方买卖,倒底是有些打眼。
酉中医馆关门,姜宓早上卖药得来的钱所剩不多,只得先赊了些制作牙粉、牙膏用的青盐(盐湖中直接采出的盐)、药材。
背着竹篓、镰刀跟阿升、张蓝风挥手告别,姜宓一路出了集市,上山寻竹砍了根婴儿手臂粗的。
“云初哥,你回来了。”姜菁迎上来道,“我帮你背竹篓。”
姜宓摸摸他的头:“不用,没几步路就到家了。”
“李氏,你们家肉都吃上了,再说没钱还就不对了。大家来评评理,她家大姑娘病重来我家借钱,我打磕了吗,当场拿了二两银子给她,这年头,你们说说,谁家借了钱,一旦有了,不先紧着还的,他家倒好,先护着张嘴,要是没吃没喝,买点糙米糊口我也就不说啥了,可你们闻闻、闻闻,厨下分明煮着肉嘛……”
远远地,姜宓就见自家门前围着一大群人,人群中间一个妇人扯着李芳娘激动地说得吐沫横飞,显然气得不轻。
姜菁害怕地一把攥住姜宓的衣摆:“大姐!”
“不怕。”姜宓安抚地拍拍他的头,放下竹子、背篓让他呆在原地看着,问了下妇人是谁,快步挤过人群,摸出腰里还剩的58文钱,拱手冲妇人深深一礼,“康婶子,失礼了,这事是小子做事欠妥,昨夜听得三伯咳得一夜没睡,心中不忍,早上天刚蒙蒙亮上山挖了些草药卖于医馆,中午抽空赶回给三伯抓了两味药,称了一点碎肉,原想着让伯娘给三伯做份养肺止咳的药膳,也算小子略尽一份孝心。此事,是小子考虑不周。”
“这是58文钱,您先拿着,后继,您看这样成不,我尽快在一月内凑齐剩下的银钱给您送去。”
康氏脸色稍缓,松开李芳娘,一把取过姜宓手心的钱袋:“说好的,一月还完。”
姜宓郑重点头:“一定!”
“云初!”李芳娘急道。
见此,人群中借钱的几个均有些蠢蠢欲动。
宋大娘上前劝道:“云初,听你伯娘的别逞强,你刚到医馆当学徒,别整天忙着挣钱丢了工作。再说,你天天这么早起来进山挖药材,时间久了身体也吃不消。”
姜宓笑着道了声谢,拱手冲周围的人团团躹躬道:“各位大娘、大婶、叔伯,云初知道大妹得救,全赖大家出手相帮,云初感激不尽,也请诸位放心,有云初在一日,家中所借银钱定会一文不少还给诸位。不过,还请宽限云初一些时日。”
人群外的几个跟姜望大小差不多的男子,率先笑道:“不急、不急,哈哈……望弟有你这个侄子,有福了。”
姜宓同样笑道:“三伯困难之际,能得诸位相帮,亦是不可多得的福气。”
“哈哈……小小年纪倒是会说话,定亲了没……”这位汉子的话刚一冒头,就被身边的婆娘捏着腰间的软肉拧了一圈,不等哀嚎出声,便听婆娘小声嘟囔道,“找死呢,也不看看姜家现下是个什么情况,你就敢张嘴!”
“你这婆娘,咋就这么肤浅,光看家底,咋不看人,云初小哥长得不俊?人品不行?”
婆娘白他一眼:“人俊能当饭吃?人品是不错,一个小学徒,月钱都没有,还账全靠进山博命,你舍得让自家闺女嫁给他?”
男子一想,还真不舍。
众人得了保证,很快散去。
姜宓回身去取竹篓、竹子,李芳娘一进院捂着脸便哭开了。
姜宓带着姜菁回来,见此,姜菁惊叫一声,奔过去抱着李芳娘的腰跟着哭道:“呜……娘,你别哭、别哭……”
轻叹一声,姜宓进院放好竹篓、竹子,浸湿帕子递给李芳娘:“别哭了。你看,小菁都吓着了。”
李芳娘哽咽着止住哭声,抱着儿子拍着哄着先给他擦擦脸:“你也是大胆,一个月,家里上哪还一两多银子,还有大伙那些……”
“不怕。”姜宓接过帕子洗干净,重新递给她,扶着人往屋里走道,“你也知道我自小爱看杂书,早先看的书里有一本医书。今日下午我问师傅,说想依书制一份药用牙粉,再制一瓶药用牙膏卖于医馆可好?他应道‘只要他试用后觉得好,一个方子给10两’。”
“真的?!”姜菁率先蹦起来道。
李芳娘期待中又隐隐带着担忧:“行吗?书中的方子多是大众方……”
“我制出来你先用用,如何?”
李芳娘迟疑地点点头。
“阿爹和二妹呢?”
“拉冬菜还没有回来。”
“我去看看。”姜宓松开李芳娘,快步出屋,向院外走去。
“哥、哥,我跟你一起。”姜菁追上道。
姜宓瞅眼夜色下腾起的薄雾,拍拍他的头:“深更露重,回去,别再发热了。”
“哥~”
“听话,别让阿娘担心。”
姜宓一路行到地里,远远就听姜望咳着还在跟姜灵用竹篓背了菜往地头来,路边停着辆独轮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