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清楚这个女人非同一般，她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转念之际，他瞄到指尖离座椅缝隙越来越近的女人，瞳孔骤然收缩。

“别动。”

他喝止住女人企图抽出的手枪，然而女人吃痛的神色无异于嘲笑他的多此一举。

“我不是在帮你。”

女人的唇角扬出一抹笑意，似有千言万语潜伏其后，最终化作近乎窒息的沙哑哀求。

“前面……左拐。”

来不及多作思虑，陈云强迫自己相信女人的判断。

在追逐中取胜无非是激情与理智的较量，即便握着主动权的多半是后者。

汽车像一条受惊的野狼，转入一条黑暗的小巷，借着反光镜，他看见尾随的车辆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这才让他赢得了几秒短暂的喘息。

女人在痛苦中强忍颤抖，借助细微光线勉强看清陈云的轮廓。

她寂然，将藏在心底千回百转的想法压制，只用冰凉的手指点向他的手机。

“定位……参数……”

意识到追踪的关键，陈云一手握方向盘，

一手从外套里取出手机开始篡改gps的定位参数。

然而时间分秒流逝，他感受到身侧气氛沉滞难行。

女人看着雨水打落的窗景，伸手擦去蒸腾的雾气，无意识间留下一道惊心的红痕。

玻璃的反射里，陈云专注的神色浮现，清冷而决绝，亦如深夜中不灭的灯塔。

“你不会丢下我吧？”

女人最后的求生欲被逼入死局，只须决然刺破。

“闭嘴，留着力气应付接下来的追杀。”

陈云如常的话语，夹杂了怒意和决绝。

短短几分钟，她对这个深谋远虑的男人已然有了些许了解。

他不是善男信女，但绝不是轻言善恶的莽夫。

她不求能将其困于樊笼，却也不愿放任自己堕落。

所以……

寒意再次在体内觉醒，遍布她头脑的管脉。

她倒吸一口凉气，那些伤口愈合后的刺痛不足以令她卸下倔强的外壳。

陈云已将车驶入本城为数不多的昔日闹市，狭窄的小巷在雨天交织出错综复杂的错口。

凶险在步步逼近之间逐渐模糊，车行到一处生产废弃的小厂区。

忽然抛锚卡在泥淖中，引擎发出粗暴的声响后再无动静。

陈云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一下，本能地感觉到不对劲。

“看来，我们得步行了。”

他没回头观望，上了保险的枪支脱离枪套。

这是一次生死攸关的入侵与反制，他没有退路，亦无暇徘徊。

顷刻间，险扼住喉咙，只有雨水拍打枯枝烂叶的声音在耳畔哽咽。

女人无言，由陈云扶着，强忍疼痛步履蹒跚，但她的精神却无比坚定。

突然，前方转角闪过几点火光，紧接着一阵刺耳枪声撕碎了寂静。

陈云神情一凛，瞬间按住她的肩沉到墙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