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
昏黄的灯光下,几个人围坐在屋里,猩红的电灯泡在头顶摇晃。苏阳掐灭手中的雪莲香烟,把自己的盘算一五一十地倒了出来。
他准备将这些地里的棉花,由自己找车给统一送到内地,在内地设几个棉花站点,直接跟江浙沪的纺织厂、服装厂搭上线,从而争取最大的利润。
“现在国营棉麻公司那套老路子该改改了。”苏阳搓着手指上的茧子,“咱们跳过中间商,利润还能再翻几成。”
“知道吗?“苏阳又续上一支烟,烟雾里眯起眼睛,“不出两年,"新棉"肯定要成金字招牌。到时候整个和田、喀什、昌吉整个南疆的棉花都得往内地走。”
他蘸着桌子上的灰土,在木桌上画了个圈,勾勒出一条模糊的路线,像是某种隐秘的商业版图。
“咱们先把站点支起来,等风口来了。”他咧嘴一笑,“猪都能飞。”
“那可不是小打小闹了。”
苏阳敲了敲桌子,眼神灼灼。
“到时候,咱们就是整个南疆棉花的话事人!”
两个姑娘听得目瞪口呆。
她们原本想着,能挣个百八十万就是天大的富贵了,可苏阳的野心远不止于此,他盯上的,是几年后的垄断。
那“钱途”将是无比的光明。
她们会算账,可此刻脑子却像卡了壳的算盘,噼里啪啦打了一通,愣是算不出这背后的利润到底有多大。
“这得多少钱啊?”林晓倩喃喃道。
不得不佩服苏阳的长远眼光了,竟然能走一步看百步,他们从没见过这种魄力的人。
哈孜克晃悠着进来,手里的玻璃瓶汽水还冒着泡。这憨小子自己先灌了半瓶,被苏阳踹了一脚才想起来给姑娘们开瓶。
几个人一直聊到了半夜,在她们心里搭建了一个简单的商业轮廓图,至于后面的添砖加瓦就需要走一步看一步了。
等苏阳走后。
两个女同志睁着眼想了一晚上,毫无困意。
“晓倩,你说咱们真能干的起来吗?”
“能吧,反正我一想到这些数字,心里就突突直跳,咱们今年先把这五千多亩棉花收完,可能就有底了。”
“嗯,你说的有道理”
但是苏阳心里却十分平静。
他要做的很简单,就是建立棉花站点做中转,加上这两年提前攒下的客户,就能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到时候就能绕过国营棉麻公司,把南疆的棉花成批成批地往内地送。
因为1996年的棉花流通还受国家管控,棉花的贸易都要由国营棉麻公司进行中转。
计划内的部分,由供销社系统的棉麻公司统一收购,按国家定价调往内地纺织厂。
而计划外的部分,允许少量的市场交易,但私营棉商需要取得“棉花经营资格证”才能参与。
和田地区每个产棉的乡镇都会设有收购站,配有专业的“棉花检验员”,像苏阳这样的早期私营棉商,现在只能通过挂靠经营的方式发往内地,就是借用棉麻公司的资质,每吨需要支付50到100元管理费。
因为此时和田地区刚刚大规模推广棉花种植,所以棉麻公司的存在感比较低,挂靠也没什么难度。
但是到了明年“44号文件“出台后,全国就打破了棉麻公司独家代理的权限,彻底放开了棉花私企的买卖,才会涌入大量的企业。
所以今年是苏阳最关键的一年,哪怕是不赚钱,也要提前把这条路打通。
第二天一早。
苏阳就随着大家伙看到了地里,旺什村到处飘着秸秆的味道。
大家往往趁着早晨没有风的时候撒秸秆,推土机一趟趟的推过来,效率也很高。
大部分的土地都已经平整完成,就等着棉花种子过来,就可以直接播种了。
苏阳来到地头,跟老杨聊了几句。
“老叔,你看这天,啥时候能下雨啊?”
老杨嘴里叼着秸秆,眯着眼睛望了望天气,“不好说嘛,这天晴的好好的,但是咱们这下雨没有道理,都是过路雨嘛。”
过路雨,都是晴着天下着雨,一会一阵,很难预测。
这地方捂祖辈种的都是旱瓜,所以地里也没有什么水井,浇地是不现实了。
好在棉花也够耐旱,换做其他作物就不行了。
“老叔,这两天棉花种子到了,咱们就开始种吧,种完再下场雨也一样管用。”
“行的嘛,我们都等着棉种呢!”
乔木村的地基本上都已经种上了,一个星期就能发芽,如果下场雨,三天就能发芽。
这会的天气预报也不准,更没有预测未来几天的功能,只能凭借农民经验预测。
“我估计也就这两天吧,咱们旺什村就能种上。”
苏阳说着,便骑车前往库班村,这个村子民风彪悍,在十里八村的名声不太好,就是因为那几个村无赖鼓捣的。
村里人也都怕那几个人,所以任由他们在村里横着走。听说最近经常跟工程队找麻烦,偷人家地里的玉石料子再拿过来卖。
被发现后,就没有收他们的东西,结果就阻挠开工,还动手打人。
二冬子为了不惹事,就忍让了他们两次。
苏阳倒是想看看,这几个无赖能翻什么天。
果然。
苏阳的摩托车刚走进村里,就看到地头上围着几十口子人,王桂芹和二冬子他们被围在中间,跟几个人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