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之事,方筱染并不在意。
此人能落得如今田地,全拜她自己所赐,怨不得旁人。
方筱染亦不想与其争执,眼下她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经此一役,宫中格局已然稳定,惠妃一人独揽大权,又有荣宠在身,无疑是最大得利者。
但她心中却始终难安,尤其是这次谋反一事,更如芒刺在背,令她辗转难眠。
宫中她并无信任之人,皇后又“病逝”,朝堂之上暗流涌动,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她深知,在这风云诡谲之时,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因而方筱染便被她以看诊为由召进宫中,毕竟方筱染是最清楚她如今处境之人。
再入宫墙,这里还是老样子,但方筱染却觉得似是隐隐有变。
来到钟粹宫,惠妃侧躺在美人榻上,面容憔悴,见方筱染行礼,她微微抬手免去她的礼,并招手道:“你过来,替本宫瞧瞧,自打从行宫回来,本宫这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也不知是哪来的问题。”
殿中只有他们二人,左右皆被屏退,看得出惠妃究竟是何目的。
方筱染平静的走向她,并未替她把脉,而是眸色淡淡的开口:“心病还需心药医。”
听闻这话惠妃忽而抬眸,眼中确实藏了笑意,“还是你懂本宫,那些御医都说本宫是积劳成疾,需要好好休息,可这病又哪里是休息几日就能痊愈的。”
“娘娘何必忧心,如今您胜券在握,无需患得患失。”知道惠妃想听什么,方筱染直言不讳。
“衡儿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可正是因为孝顺,本宫才更加担忧,他生母尚在,又怎会与本宫一条心。”惠妃声音平缓,指尖轻轻擦过手中的佛珠,目光微沉,隐隐有寒意射出。
方筱染唇角微扬,眸色清浅,“无需一条心,只要他所求唯娘娘能应允,自然会忠心于您。”
殿内沉水香袅袅,惠妃指间的佛珠忽地一顿,“可他的母妃,终究是个隐患。”
“储君之事尚未明朗,臣妇以为娘娘不该将心思放在此事上,您与大皇子生母终究只是你们二人之间的事,以娘娘的手段,想操控一人并不难。”方筱染不疾不徐地开口。
这话终是让惠妃笑了,“本宫果然喜欢与你聊天。”
品茶闲聊之后,方筱染为惠妃开了几副安神药,便告退,临走时惠妃突然对她说:“你不去看看宁贵妃吗?她的病情加重,最近也无御医敢去问诊,恐怕不久于世。”
宁贵妃之前权势滔天,便是念在扶持的情谊上御医也不可能不前去问诊,除非是有人刻意阻拦。
如今宫中能有这般能耐的,除了惠妃还能有谁。
惠妃对宁贵妃的恨意极深,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折磨她。
方筱染并未作答,只是淡淡一笑,从容离开。
对宁贵妃,她确实有诸多事要问,此人既已病重,是该去看看了。
思索后,方筱染走向寒露殿。
屏风后沉水香袅袅,惠妃持佛珠的手微顿,“她去了?”
“回禀娘娘,郡主已经前往寒露殿。”侍女低声道。
闻言,惠妃勾唇一笑,“有趣,希望她,不会让本宫失望。”
寒露殿并没有方筱染想象中那般荒凉,相反的,这里只是稍比承乾宫差上那么一点,看得出,即便宁贵妃做出那种事,昭帝对她依旧尚存情谊。
与皇后的境遇,简直天差地别。
至少宁贵妃名声尚在,太师也被悄无声息的抹去,根本无人敢提及她做的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