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拉长，路上行人越来越少。

在吃完最后一颗馄饨后，摊位也已经打烊。

付了钱，方筱染同顾煜清离开。

他并没有选择回到马车，而是走路回去。

东来街距离侯府不算太远，走回去也无妨。

只是他的双腿并未恢复，一次行走这么远，对他不利。

方筱染盯着他，声音平静的提醒道：“你这样走回去，双腿必然会感到不适，说不准还会有所损伤。”

不想，顾煜清浅浅一笑，望向方筱染时，一双桃花眼格外惹眼，即便在这清冷的月色下，依旧不减分毫。

他说：“不是还有你吗？我相信你一定能治好我的腿。”

“我能治好，但前提是你要遵从医嘱。”方筱染沉声道，换来的却是顾煜清一阵爽朗的笑声。

他的步伐不疾不徐，悠悠的散着步。

路上行人减少，最终一个都不剩下，店铺也相继打烊，街上的烛火一一熄灭，最终只剩下这缕月色照亮前行的路。

好在天气还算晴朗，月色也足够。

风掠过空荡的檐角，将最后一丝炊烟的味道揉碎在月光里。

不远处传来打更人沙哑的梆子声，三下，五下，而后连他也隐没在巷尾的阴影中。

凉风拂起顾煜清的碎发，他缓缓抬头，望着高挂的玄月，忽而淡淡开口：“马上就要到月中了。”

七月将至，十四自然也不远了。

方筱染准备许久，这天终将来临。

她沉默不语，只是望着远处。

顾煜清微微偏头，看向她，笑吟吟的吻：“你准备好了吗？”

“若没有准备好，顾二公子难道还打算帮我救出师父不成？”方筱染轻笑道。

听闻这话，顾煜清眉眼如丝，笑意浅浅，“你若唤我一声夫君，未尝不可。”

这话方筱染并未放在心上，只当他是在开玩笑。

毕竟他常常说些玩笑话，怎能作数。

她自然也不会唤出那两个字，脑海里萦绕着的，也只是“快了”二字，但她嘴上却忍不住问：“太皇太后究竟想要你承诺她什么？”

一般来说，方筱染不会过多的去打探顾煜清的事，他们二人虽然有夫妻之名，可到底各自行事，鲜少有牵连。

只不过这一次她实在按耐不下内心的好奇，对这个人，她有太多不解和疑惑，若一直憋在心头，实在难受的紧。

顾煜清耸了耸肩，很是无奈的开口：“她又没说，我怎么知道。”

方筱染问：“既然不知，又怎么拒绝的那么干脆？”

“因为一想准没好事，当然得拒绝，万一是要我的命呢。”顾煜清眸色淡淡，月色落在他眼中，就像是被深潭吞没，连一丝痕迹都不曾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