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掌柜的心在滴血。
也不管老祖宗的棺材板还能不能压住,囔囔着让李荀月多做几锅牛乳茶,务必让每个客户的铜板都稳稳当当地落进清风茶坊的钱柜子里。
李荀月的脑袋被吵得嗡嗡作响。
但她什么解释也没说,只仰头盯着院子里的柏树。
赵掌柜:有什么可看的?
于是也仰头望着柏树。
来茶坊送新竹筒的四条,一进后院便看到了两人仰头发呆的怪异场面。
他表示不解,遂也抬头望去。
三个人沉默地望着柏树。
直到李荀月脖子发酸,她才收回眼神:“你们在看什么?”
赵掌柜道:“我学着你看的。”
四条道:“我学着你们看的。”
李荀月狡黠一笑:“若是多些人排队,路过的人即使不明所以,也会跟着排队吧。”
赵掌柜灵光一现。
奸商啊!!!
有货不卖,用排队的人当做“招牌”,最后关门说明日再来。
那些没排到的,心里抓心挠肝——排那么久没吃着,气死!可……都排那么久了,现在放弃不是血亏?
在“吃”这件人生头等大事面前,谁还没点沉没成本焦虑呢?
翌日一早,李荀月将“食时”的木牌翻了个面儿。
门口已经规规矩矩排上了人,定睛一看,可不正是昨儿差点喝上的客人?
果然饥饿营销屡试不爽啊。
“辰时特供的朝饔饮,上好的瓜片茶与新鲜牛乳熬制而成,加上黑玉弹珠与相思子,食时嚼玉、铿锵满堂,请您品鉴!”
与昨日不一样的新东西!
早起排队的起床气瞬间烟消云散,客人们乐呵呵掏钱、嘬茶,一通彩虹屁后迫不及待问:“昨日您说,我们可以优先预定亥时到卯时的饮子?”
李荀月笑着抽出一张纸签。
“自然!感谢诸位对时辰饮的喜爱,您可以在此处写下预定的时辰饮,戍时来取就可!”
几个冤大头,哦不,客人喝完了朝饔饮,又预定了五杯亥时到卯时的饮子。
整个人都洋溢着“捡到宝了”的喜悦。
暗处的赵掌柜抽了抽嘴角,真是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着。
以往做生意都是掌柜围着客人,现如今掌柜也能把客人玩儿得团团转了!
清风茶坊的喧闹混着牛乳甜香,乘着夏日的暖风,一路飘进了琳琅阁那扇矜贵的红木窗里。
二楼临街的雅室内,珠帘轻响,身着浅粉缎面襦裙的小姑娘捧着朱漆托盘疾步趋近。
“甄夫人、甄大小姐安好!”
小姑娘脸上堆着十二分殷勤的笑:“今儿个新到的‘雪魄映霞簪’,您掌掌眼。这簪子是由西域的匠人用顶级羊脂玉……”
“刚出炉的蝉露饮,色如脂玉,味美香甜!”
街对面一声嘹亮的吆喝,精准地插了进来!
小姑娘:……
她受过专业训练,一般离谱的事情不会受到干扰。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簪头的牡丹花心,镶嵌的是稀世鸽血红……”
“五十文一杯!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