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太原城外,一处紧邻某县城据点的废弃村落旁,河滩与芦苇荡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静谧。
河水呜咽流淌,泛着冰冷的粼粼波光,一人多高的芦苇丛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低语。
就在这片看似宁静的河岸土坎后、茂密的芦苇深处,甚至冰冷刺骨的河水边缘,潜伏着数十条黑影。
他们屏住呼吸,与黑暗融为一体,只有偶尔闪烁的眼神,透露出猎人般的耐心与杀机。
为首的,正是那“独眼龙”。
他趴在一个视野绝佳的土坎后,正用一块油腻的破布,近乎虔诚地反复擦拭着一支刚从朱子明那里换来的三八大盖——这可是真正的“好家伙”。
这是他用之前从晋绥军那抢的中正式换的!
就是那次行动,他丢了一颗眼睛!
而他现在用仅剩的那只眼睛,如同鹰隼般死死锁定着远处通往河滩渡口的那条蜿蜒小路。
这几天小鬼子警惕性高了不少。
伏击不好打。
“一线天”那种鬼地方,傻子都知道可能有埋伏,鬼子尖兵肯定会搜得底朝天。
所以,他们偏偏反其道而行,选了这片看似开阔、无险可守,实则暗藏杀机的河滩渡口。
最不可能的地方,往往最致命!
“大哥…这都下半夜了,水凉得蛋都快冻硬了…”
一个汉子缩在水边的泥地里,牙齿磕碰着,声音压得极低。
“狗日的小鬼子到底来不来?再等下去,没被鬼子打死,先他娘的冻死了!还指望着用鬼子脑袋换李旅长那种‘哒哒哒’的连发洋枪呢!”
独眼龙头也不回,声音低沉而沙哑:“给老子闭嘴!想吃肉就得耐得住冻!朱大当家放话了,太原城里闹翻了天,小鬼子屁股底下着火,能坐得住?这条河滩是他们去太原的近道,不想绕远路就得从这儿过!”
这话不假。为了配合李云龙的“中心开花”,朱子明撒出去的“聚贤令”可不只是说说而已,早已联络各路人马,在太原周边所有可能的增援路线上都布下了口袋,专等鬼子来钻!这叫“围点打援”,土八路那边学来的词,但道理他们懂!
独眼龙摸了摸腰间那柄磨得锃亮的大刀刀柄,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狠厉:
“妈的,这几天小鬼子龟缩在据点里,害得弟兄们连根毛都没摸着!”
“朱大当家那悬赏令,啧啧,想想都让人眼热!”
“一个小鬼子兵,一百发子弹!”
“尉官,换他娘的一挺轻机枪!”
“要是能剁下个佐官的脑袋…”
那价值,足够他们这伙人鸟枪换炮,吃香喝辣好一阵子了!
就在这时,负责在上游放哨的一个眼尖喽啰,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黑暗中滚了回来,气息急促,声音却压得极低,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大哥!来了!真来了!!”
他指向远处小路尽头,“火把!一长串!是鬼子!”
“看那火光,人不少!”
“正冲着咱们这渡口来了!”
“狗日的,终于舍得挪窝了!”独眼龙精神瞬间绷紧,猛地拉动枪栓,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响。
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看清大概多少人?”
“有没有骡马炮车?”
“少说两三百号!”
“全是步兵,没瞧见大车和炮!”
“看那急吼吼的样子,肯定是急行军去太原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