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太太和季太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当初头胎都是儿子,好不容易二胎生了一儿一女,随口定下了娃娃亲。
只是,这么多年来,两个孩子一直针尖对麦芒,她们早就不抱希望了。
没想到,一场意外让两人重新走到一起,却又落得这样的结果。
季家都是好人,云庭为了救她女儿差点死了,季家也没说过一句话,还处处帮忙,主动让云庭过来照顾许肆。
可人家大度,不计较,他们不能不要脸。
云庭还年轻,出身好,名校毕业,前途一片光明,他的妻子不能是个瘫在床上的植物人。
就算季家同意,许肆也免不了被外人非议,说她拖累云庭。
现在有爱撑着,他不介意。
可一辈子这么长,对着一个不会动,不会说话的人,他的爱能维持多久?
万一他不爱了呢?
许太太不敢赌。
她怕女儿受人指点,更怕女儿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受委屈。
她要养在家里,天天看着才放心。
季云庭站起身,脸色发白,“伯母,我不会走的,她如果醒不过来,我就照顾她一辈子。”
他起身就走。
身后,是许太太的啜泣声。
他端着药回到许肆的房间。
她躺在床上,脸上没什么血色,因为无法正常进食,手腕上插着留置针,靠营养液和喂一些流食维持生命,短短几个月,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季云庭坐在床边,熟练的扶起她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和她说话。
“又到喝药时间了,今天不许吐出来,不然明天我给你加二两黄连。”
他舀起一勺汤药,喂到许肆嘴边。
一些流食她是可以吃的,但她怕苦,即使没了意识还是本能的排斥吃药。
果然,一勺下去,至少吐出来大半勺。
季云庭早就预料到了,提前拿着纸巾在下面接着,给她擦嘴,脸上没有一丝不耐。
“许肆,你准备什么时候醒啊?”
李爷爷说,有些脑死亡的患者可能会因为外部刺激清醒过来,平时可以多陪她说说话。
季云庭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到自己说话,平时帮她按摩,洗漱,喂饭都会陪她聊聊天。
他已经和家里人商量好了,三年,如果三年许肆还没醒,那他们就这样把婚礼办了。
反正季家不止他一个儿子,传宗接代也不是非他不可,他就这样陪许肆一辈子。
季云庭又舀起一勺药喂到许肆嘴里,想到刚才许太太的话,故意吓唬她。
“你知道吗?刚才许伯母让我走呢,可是我婚期都定好了。”
“你要是再不醒,回头连我的喜酒都喝不上。”
“我的婚礼,没你可不行。”
季云庭自顾自的说话,拿起纸巾擦嘴,才意识到,刚才那一口药她全部咽下去了。
这是三个月来第一次,她喝药没有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