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狗群气势很大,发动的动静让周围野兽知道这片来猎人了。
陈向前刚那一下洋炮的枪声,把周围小兽也惊得四散溃逃。李居安在附近打着手电筒,照了照地上的熊脚印。
这片前几天刚落过雨,脚印留下会有明显的泥泞痕迹。他蹲下身子,在脚印痕迹上仔细照灯,发现脚印很新鲜,周围泛起的泥印很浅,说明是地面干涸后,刚留下不久的印记。
他在树干上用侵刀划开一道痕迹,摘了片野花插在树皮上标记了个方向,记了树皮。
猎狗对着一个方向激烈的猛叫唤,大虎好几回作势就要往前冲。
天空开始落雨。
本来夜色就黑,这么一落雨让两头苍鹰头顶毛湿漉漉的,无力耸拉成一团,地面上足迹也被掩盖了好些。
李居安手里的手电筒电量即将耗尽,时亮时不亮。他喊上猎狗回了地窨子,喊道:“咱们先挨到天明。操蛋的天气。”
手电,头灯都不亮,猎鹰没法起飞,这时候贸然追踪不蹲仓的熊,伸手不见五指的和送有啥区别。
李居安喊狗进了地窨子,他在门前下了两处夹子。连带着牲口那棵树附近的四个夹子,一共是六个大夹子。但凡有好奇心上头的野兽跑来这片窥看,他能叫野兽知道啥叫钢丝圈的夹子力道,压下来将脚掌骨都碾碎。
门关上。陈向前紧忙着在手电筒最后灯光下,在地窨子里翻箱倒柜,说道:“咱们能利用前人留下的工具,发挥咱们人的智慧。要不然咋说熊是牲口,还不是没法用工具么。”
李居安笑他:“这时候你倒是胆色都回来了,刚才谁裤衩子都湿了。”
陈向前紧忙着喊:“嗨,那不是我把水给弄翻了么。”他晃了晃手里的水壶,示意水壶里还剩下半罐水。
李居安笑着也不戳破,又晃了晃手电筒,给他照灯。手电筒电池太弱了,光线还不说,还时灵时不灵,他得拍拍电池,转两下,继续打,才能打出光来。
还真被陈向前在旧仓库里翻出一个收音机。
陈向前骂了句:“啥玩意儿,一把枪,一粒子弹都没翻到,要收音机有啥用。”
李居安笑他,“刚也不知道谁,洋炮打咱,把门都打穿了也没把咱给打着,袄子都没挨到。”
这话一说,陈向前脸上那个叫火辣辣的疼。
李居安又叹了口气说道:“要是陈炮手稳打得准,咱也不能站在这和陈炮瞎唠啊。”
陈向前双手合十,求爷爷告奶奶说道:“哥,您真是我亲哥,求您了别提这档子事。还是叫大虎给我咬一口得了。”
他还真把手胳膊放在大虎面前,求着猎狗咬一口,刚才那一枪的事就算扯平。
大虎用狗眼瞟了他一眼,赏了个大白眼,然后甩了甩屁股,背过去趴着。
李居安哈哈大笑说道:“狗还嫌你肉磕碜。”
陈向前尴尬地挠挠后脑勺,笑骂:“大虎你丫的,还挑上嘴。”
一个收音机,瞧着有好些年份,还是一台改装的收音机,边上电池都老化变形了。
李居安将收音机天线立起来,将手电筒里剩下的两节电池抠下来,给收音机装上。手电筒电池电量即将耗尽,勉强还能让收音机运转个几分钟,广播里声音都变了形,慢悠悠的。
李居安听着滋啦啦的电台广播,调频到了兴安岭当地频道。他刚打开当地频道的广播电台就听见广播的紧急求援。
“兴安岭青稞地以东水电站有两只大熊伤人,四名猎人被咬伤,五条猎狗被咬死,7条猎狗伤。情势紧急,请求当地附近的猎人支援水电站!不然猎人和猎狗都捱不过今晚。”
水电站大坝那也有通讯电台。
李居安和陈向前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里的惊愕。
水电站大坝,距离他们也就二里地的距离,近的很。居然有两头大熊?
陈向前瞅着门外,总觉得不对劲,说道:“不对呀李哥,刚才不是一头戈壁熊么。这玩意儿还能叫大?这队猎人是不是妹见过大熊呐。”
戈壁熊不算大,个头矮小,成年公熊体长可达150至190厘米,肩宽约90厘米,体重在100至120千克之间,不到200斤。
这玩意儿看着挺大,但相比于其他熊类,戈壁熊矮小且敦厚,算得上是小矮子。不过它们的身体很结实,全身都是结实的腱子肉,狂奔飞扑起来的爆发力十分恐怖。又灵巧又彪悍。
母熊就显得娇小玲珑了,体长在130到170厘米晃悠。
而且戈壁熊还很社恐,除非觅食,要不然绝对不会和同伴在一处,领地划分森严,宁愿待在羊群里,也不喜欢与同伴一起觅食。
青稞地的戈壁熊,在夏天气温最高时可达40多摄氏度,冬天最冷的时候,最低时则低至零下40摄氏度,当地村民都极少。只有在人迹罕至,生命难寻的角落,戈壁熊才会隐秘地生活在青稞地的绿洲之中。
李居安问陈向前:“刚你真瞧见了?站起来多高?”
“那么高!”
陈向前站起身,和墙壁的房梁比了比,约莫比出一米九的高度。李居安瞅着他,眯着眼直笑:“刚咱进来的时候,谁缩的和一团肉似的,现在倒是挺舒展啊,胳膊伸的能跳舞。”
陈向前脸皮也厚实,笑道:“那可不是,咱们过去在团里还能跳小天鹅,比毛子那群人跳的还骚。”他还真脚尖点地,在地上转悠了两圈,瞅着真和小天鹅在跳舞似的。
忽然,门外马出现激烈嘶鸣,咚咚咚撂挑子使劲后踢蹄子,边上小岩羊发出的嘶叫更是撕心裂肺。
李居安反应比猎狗更快,提枪对着最近的窗口架枪,对准大枣树下的那团黑影就是一枪。
挂管猎枪近距离打出的子弹,破风而出。改装后的挂管猎枪,在陆家老爷子的自制子弹下,火药推进力极强,堪比陆家做出来的坐地炮。
第一枚子弹轰出,在夜里撕裂开气势,打得大枣树下轰然发出愤怒熊吼。
吭!
这是陈向前头一回听见熊吼。
低频的熊吼低沉嘶哑,在黑夜中最是瘆人。林间的夜枭哇哇叫唤被惊飞。陈向前听见低频兽吼,近在咫尺在耳边炸开,让他瞬间上脸,浑身寒气窜起,四肢发麻到冰凉。
一时间他竟然挪动不开脚步,只觉得腿软,就连架起洋炮的力量都没有,完全举不动枪。
李居安打完一枪,开枪的手向上一移,将枪把子往下按,把手心里攥着的子弹,夹在中指和无名指间,推进枪膛中“咔”合枪再打出一枪。
嘭!近距离的搂火爆鸣,让枣树下的黑影爆发出更愤怒的吼叫,几番激烈挣扎,似乎在和沉甸甸的重物做抗争,地上泥土被掀开大片。马和小岩羊的叫声更激烈。
陈向前头一回听见,马还能发出这么尖锐高亢的嘶鸣。
李居安喊道:“陈向前,开闪光灯。”
他手指快速装填弹药,撅枪把子后继续瞄准黑影。
陈向前反应过来,迅速掏出脖子上挂着的海鸥牌照相机,对准枣树按下快门。
咔轻脆一声快门响起,光线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