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只见一个眼熟的男人站在门外，他的个子不高，身子还算硬朗，头上裹着纱布，身上穿着十分笔挺但又有些不合身的西装，脸上皱纹不算多，但也能看出来这人岁数不小，笑的有些怯懦与不自在，脚上踩着的皮鞋已经有些炸皮。

看得出，大叔很用心，几乎穿着自己最得意的衣服，双手满是褶子，双眼甚至还带着些许疲惫，那是经常开车的人会有的情况。

赵城坐在里面，慢悠悠朝着门外看过来，皱皱眉，是自己不认识的人。

“你是…你是那天在医院的那个！”程十顿然想起来，一脸惊奇，是当时赵城跟李柏溪爆了当天遇到的在路边突然暴毙一般的大叔。

这么几天过去，头上的纱布也没拆，程十顿时想起来，惊讶道，大叔笑了笑，挠了挠脖子：“你好程主任，我有点事找您，您这会忙吗，忙的话改天也行。”

大叔说着，话里话外还有身上的气质，裹满了卑怯，程十自然是看不下去，急忙请进屋里：“没事没事，快请进叔叔。”

屋内赵城他没有居高临下的意思，迅速起身，跟男人打着招呼。

“这位是我们财务部的部长，赵城，这两天网络上也很火想必你也认识。”

“这位是你审讯会当天下午我在路上遇到的，叔叔头破血流靠在方向盘上，我救了的那位叔叔。”

程十迅速解释一遍，赵城迅速将男人打量了个遍，看得出他是个司机，那眼神也透露着幽幽的哀愁与犹豫，他笑着伸出手：“你好叔叔，我是赵城，您的身子可还好。”

赵城是一个亲切的人，他说话带着亲和力，使得男人顿时轻松了一些，急忙点点头：“托程主任的福，我好多了。”

“快请坐叔叔，我给你泡杯茶，有什么事您别急，我们能帮一定会帮。”程十笑着说道，看着他的样子，似乎是接到过很多如此情况的百姓。

“我叫王楷，楷书的楷，你们叫我老王就行，我是李厅长的司机。”

王楷接过茶水，坐下来开始自我介绍，短短几个字，让赵城捏着咖啡杯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程十也是没想到，忍住心里的惊讶与疑惑，确认了一遍：“李厅长…是李柏溪厅长么？”

“嗯，是他，长江省省厅厅长李柏溪。”王楷淡定说着，捏着茶杯，赵城没心情喝咖啡，开了口：“那王叔叔来这里是有什么事么，您作为李厅长的司机，应该不会不知道我跟李厅长的事吧。”

程十一愣，看了看赵城，担心他有些打草惊蛇，这个问题没有让王楷有什么情绪波动，他只是淡淡笑了笑。

“我正是因为知道您跟李厅长的事，所以才来的赵部长，不过我本来是想跟程部长说的，没想到会遇到赵部长，这可能是天意。”

说着，王楷十分从容，全然没有刚刚站在门口那个一脸怂样的小老头的模样，赵城放下咖啡杯，静静听着他的话。

“那个…我说起事来有点啰嗦…”王楷说着，眼神始终聚在手里的茶杯里，似乎是在等待茶凉，又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您放心王叔叔，既然是你主动敞开心扉，我们怎么会嫌啰嗦。”程十笑着说着，身子也压下来，全神贯注看过去。

“我今年已经五十七了，早就该退休了，但是却还在给李厅长开车，因为我个人的一些情况，我老来得子，现在我的儿子才刚刚大学毕业且刚刚结婚，所以很缺钱，我开了一辈子的车，出租车，油罐车，公家的私家的自己的我都开过。”

“垂暮之年五十五岁遇到了李厅长，我是被人介绍进去的，给李厅长开车，因为开了一辈子的车，身上就剩一个车技，李厅长没嫌弃我岁数大，招了我，我已经很满足，工作很简单并且月薪很高，我们一家过得都很从容，我以为我这辈子到直到走不动或者李厅长不要我才会没了这个工作的。”

王楷说着，脸上说不上是什么轻松，反而是双眉紧蹙，这番话听起来本该是觉得庆幸与幸福，可赵城却不自觉将五官凑在一起。

“可是渐渐的我发现不对劲，我会带着李厅长去一些我想不到的地方，我看到了他做的不少的脏事，他是一个很暴躁的人，有时候或许是被我知道了才发现我是个外人，提醒过我警告过我，我也一直老实本分开着车，他做的事都当看不见，也从未去想过别的，直到…我看到了李厅长杀人…”

根据王楷的描述，李军是被李柏溪亲自杀掉了，不过不是王楷第一次看到李柏溪杀人，但是是最愤怒的一次。

当时，李军作为开发区唯一一个停工期间还在开发区的人，拥有着全部的监控备份，且还动了歪心思拍了一些李柏溪的罪证，本来是被李柏溪派过去的卧底，结果后来被李军反咬一口，李军带着那些罪证找到李柏溪，要求他给他钱，不然就把那些罪证交出去，不是交到省厅内，而是交给赵城。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名字让李厅长格外愤怒，听到了便如同疯魔，似乎比起李军背叛李柏溪，他更生气李军投靠了赵部长，加上李军那样张狂的态度让李厅长格外愤怒，他红了眼，当场就解决了他。”

听着这个消息，赵城跟程十看着表面风轻云淡，脑袋里已经飘过无数个对话框，不可思议的处理着刚刚的信息。

“其实李厅长一直都是一个很暴躁的人，当时刚跟着他我就发现了，不过大多数情况不算夸张，他也很快就会恢复，唯独这次，李厅长跟真的慌了似的，从被赵部长缠上起，就一直保持在愤怒的情绪中，时不时都会爆发。”

根据王楷所说，他明白李柏溪随时都会爆炸，他是个极其暴力的人，愤怒时候摔东西，打人，心情不好的时候，跟着李柏溪的几个手下身上冒出几个淤青与痕迹都是很常见的，在这样的工作环境下，王楷再怎么置身之外，也还是破了心理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