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六点整,聂涛枕边的手机骤然响起尖锐的闹钟声,机身在木质床头柜上剧烈震动,发出的声响在拉着厚重遮光窗帘、寂静无声的卧室里显得格外突兀。他在黑暗中摸索了好一会儿,才准确无误地按下关闭键。
揉着布满血丝、酸涩难耐的双眼,聂涛缓缓从铺着磨白条纹床单的双人床上坐起身,颈椎因为昨夜长时间伏案工作,此刻传来隐隐的酸痛感。
昨晚为了准备与丁旭风见面的相关事宜,他独自在书房忙碌到凌晨。书桌上堆满了各种文件资料,台灯昏黄的光晕下,红笔标注的重点内容密密麻麻,烟灰缸里还躺着几根熄灭的烟头。
简单洗漱时,卫生间的镜子上还残留着昨夜洗澡时的水雾,他拿起电动剃须刀,嗡嗡的震动声中,刮去了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随后,聂涛打开衣柜,取出那件深蓝色的正装。
这套衣服虽然已经穿了多年,但妻子前几天刚用老式熨斗仔细熨烫过,领口和袖口笔挺的折痕,像刀刻般整齐分明,左胸口袋上方还留着上次会议时不小心蹭上的浅色污渍。
七点整,聂涛拖着边角磨损严重的黑色拉杆箱走出家门。拉杆箱的塑料轮子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地面上滚动,发出 “咕噜咕噜” 规律的声响,在安静的楼道里回荡。
他站在小区门口,清晨的街道上已经热闹起来,上班族们脚步匆匆,穿着样式简单的职业装,脸上带着晨起的困倦。街边的早餐摊冒着腾腾热气,摊主熟练地将面糊摊开在平底锅上,葱花和鸡蛋的香气混着油条的焦香,随着晨风飘散过来。
没过多久,一辆黑色公务用车缓缓停在路边。舒伟俊身穿洗得发白、袖口处微微起球的藏蓝色西装,急忙推开车门下车。他小跑着来到聂涛身边,接过行李箱时,金属拉杆与后备箱边缘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随后,舒伟俊恭敬地拉开后座车门,说道:“聂区长,您请上车。” 聂涛微微点头,坐进车内。车内深棕色的真皮座椅有些地方已经磨得发亮,还带着淡淡的皮革香气,头枕套上有几处轻微的褶皱,那是频繁使用留下的痕迹。
车辆平稳地驶上前往辽省省城的高速公路。聂涛靠在座椅上,轻轻解开中山装最上方的铜纽扣,看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公路两旁是一望无际的农田,此时正值农作物生长的旺季,大片的绿色延绵到天际。
玉米秆笔直地挺立着,叶子在晨风里沙沙作响,偶尔能看到几座白墙灰瓦的村庄。村口的老槐树下,早起的村民正蹲在地上吃早饭,烟囱里升起袅袅炊烟,在淡蓝色的天空中缓缓飘散。
四个小时后,车辆缓缓驶入辽省省城。城市里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街道上车水马龙,各种颜色的车辆在红绿灯前有序排列。路边的广告牌一个挨着一个,色彩鲜艳的画面和闪烁的霓虹灯让人目不暇接。
led 屏幕上循环播放着商业广告,巨大的明星海报占据了整面墙壁。舒伟俊按照导航,将车开到了一家五星级酒店门口。酒店外立面采用了大量的玻璃幕墙与金属材质,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