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道士最后实在憋不住了,端了杯茶水,坐马路牙上,和一个面前摆着箩筐卖水果的大妈聊上了。
期间他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聊天嗨到飞起。
周玄在屋里,一本接一本的翻,一直翻到夜幕已深,别说刺青机缘了,连本教人怎么做寻常刺青的书都没找到。
翻到最后一本的时候,周玄觉得自己都快不认识字了,就像对着某个字连着看二十秒,然后越看越觉得这个字不像字的感觉。
“少爷,少爷!华子被人打了。”
小福子站在书店门口,喊周玄。
周玄把手中的书翻完,依旧没有任何关于刺青的机缘记载。
他失望的将书放回书架,往店外走去。
“会不会思路出了问题?”
周玄走到小福子身边,将刺青机缘的事情暂且放下,问小福子:“华子,谁是华子?你也被人打了?”
小福子脸上挂彩了,青一块、紫一块,嘴唇也破了,脸上脏污。
“木华,我刚才去街上买小家具,就看到木华被群踢足球的半大小孩欺负,就去劝架,他们就把我打成这样了,木华更惨呢,快被人打死了。”
小福子心眼好,他不欺负木华,还因为木华与周玄长得相,对木华印象格外好。
“我和五师兄去瞅瞅。”
半大小孩指的是十四、五岁的孩子,
这类小孩,若是引导得善良,便是极善良的,勇敢、正义感爆棚、勇气也足。
但他们若是引导得恶了,便是极邪恶的,下手没轻重、戾气十足、毫无同理心。
打木华的那帮孩子便是后者。
打人的理由很简单,就因为其中一个孩子瞧中了木华的长衫,要他脱下来,他不愿意,那帮孩子便打起了人,对着木华拳打脚踢。
等周玄、吕明坤赶到时,木华本能的抱着头,身上长衫全是脚印,被扯得破破烂烂的,脸有一半被打肿。
其中有几个小孩,甚至脱裤子朝木华身上撒尿。
“奶奶的,欺负人可以,但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周玄极生气,走到木华身边,蹬了其中一个小孩一脚:“滚!”
小孩吃痛,其余同伙也都像周玄围了过来。
吕明坤抡圆了巴掌,对着这群小孩挨个的扇了起来。
“啪!啪!啪!”
巴掌声不绝于耳。
这群半大孩子,个个都是欺软怕硬,见了吕明坤,抱头鼠窜。
吕明坤就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跟上了就是一耳光。
“五师兄,揍他们一路,揍到他们家门口…”
周玄嘱咐完了吕明坤,小福子已经扛起了木华,木华看向两人,依旧和以前一样,不说话,甚至眼神里也不杂含任何情感。
三人往周玄的店里走去。
到了店门口,周玄对小福子说:“你把他背翠姐店里,晚上我们不做饭,饭庄吃。”
“嗯。”小福子应了下来。
周玄推开了店门,屋里已经被小福子收拾得很干净了,天花板的破洞补上了、一楼的屏风也立了起来,所有的家具都收拾得一尘不染。
“小福子手脚真利索。”
周玄拉了把凳子,又琢磨起刺青机缘的事。
“机缘在老画斋,但是老画斋里的书没有记录刺青的事,李灵章的记忆里也没有刺青…那刺青藏哪儿呢?
就算真藏起来了,又是谁藏进去的呢?”
老画斋是旧书店,关门早,在周玄和小福子送回家后,中年道士便关门歇息了。
一块块的排门卡在石槽里。
关上了门,中年道士叹着气,说:“唉呀,这成天也没个人讲话,可给道爷憋死了,李灵章孤家寡人一个,屋里连虫都不叫唤,
要说小灵章在的时候,他虽然也不说话,但好歹有点人气,现在他不在,人气也没了,我这每天好踏娘的无聊。”
他拿过了《洞灵真经》,翻了几页,又觉得没意思,将书扔柜台上。
“算了,睡会儿吧。”
中年道士走进了内屋。
屋里墙上挂着一幅画。
画卷裱过,但宣纸上除了两行蝇头小楷,什么都没有,是一幅空画。
只见,中年道士往前轻轻一跃,整个人与空画一撞,画便成了一潭水,荡起了波纹与涟漪。
等波纹停止,涟漪尽消,画便不再空荡荡了。
一个青衣中年道士,侧躺在画内。
画右边的蝇头小楷写着两行字。
第一行:藏龙山天师府寻龙大天师。
第二行:身无寻龙气,不可遇真龙,点穴堪山祖,玄天见真宗。
道士入画后不久,画中便传出一阵响亮鼾声,画无人而自卷,成了一条画轴,缓缓飘向了店外的老画轴堆里。
老画斋,除了旧书、文玩古玩小件,还有许多旧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