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破砂锅问到底,云羽一抬眸,便迎上他那探究的眼神。
他可以肆无忌惮的说出这番话,但是她呢?她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底气和勇气。
“为什么要一定要逼着我说喜欢你?你要我的人,还要我的心。你想让我把心交给你,亲口说出喜欢你,然后呢?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的身份?你是先帝的皇叔,我是先帝的女人,我们之间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未来!”
她总是扯些有的没的,萧容庆只当她是在找借口,“喜欢一个人是无法控制的感情,是极其简单纯粹的一件事,为什么要考虑得那么复杂?倘若一定要在意身份地位,权衡利弊,又算什么真感情?”
听到他说这句话,云羽的心更凉了,她的唇角扯出一抹凄凉的苦笑,
“你瞧瞧,你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我跟你之间的未来,你只想让我臣服于你,把身心都交给你。当我真正喜欢上你,却又无法正大光明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心里会有多痛苦?
你根本不会考虑我的处境,你也不会考虑我跟你的将来,因为你所谓的喜欢只是一时冲动,你只是想知道答案,却从来没想过负责。所以我宁愿跟你只是棋子的关系,我们之间只有利益牵连,我不奢望着你对我负什么责任,不会对你抱什么希望,将来才不至于伤心难过。”
云羽的一番质问和肺腑之言,震慑着萧容庆的心脏!
他这才意识到,他似乎真的没有考虑过,关于两人的未来。他只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她,关注她,并希望她能付出同样的真心,但却没有仔细思量过,一旦她付出真心之后,他又能给她什么?
两人的身份是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这就意味着他很难给她一个名分。
就在他怔神之际,但听云羽又道:“现在的我只当自己是一颗棋子,所以我有自知之明,不会向你奢求什么,可一旦你我之间变成了男女之情,那就不一样了。
人心都是贪婪的,而感情则是自私的,我怕有朝一日我越陷越深,会对你奢求名分,我不想成为下一个徐贵妃,所以我不能喜欢你。”
说到后来,云羽也没有向他表明自己的心意,只是向他申明了局势。
没有将来的感情,她不敢奢望,也不会去考量。
她自觉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也没有理由再继续待在这儿,于是她起身下了帐。
她踮着脚,一瘸一拐,艰难的走到衣柜那边,她想打开密室,才想起自己根本打不开,只能向他求助,
“烦请殿下帮忙打开密室。”
愣怔了许久的萧容庆这才回过神来,强压下心底翻涌的复杂情绪,他直接走过去,将她打横抱起,顺势打开了密室的门,抱着她往密室中走去。
云羽挣扎着想要下来,他却不肯松手,“你的脚才崴伤,不宜走动,我送你回去。”
云羽实在拗不过他,只能放弃挣扎。
萧容庆就这么抱着她,默默的行走在密室之中,两人皆保持沉默,谁也没有率先打破这尴尬的静寂氛围。
两人看似很亲密,他甚至亲自抱她回来,可这亲密只是身的距离,两颗心之间,终究还是隔了一道银河,即便他向她伸出手,她也没有跨越的勇气,因为她怕,这一跳,无法成功到达彼岸,很可能会摔得遍体鳞伤,粉身碎骨!
密道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她却觉得待在他怀里异常的煎熬。萧容庆甚至希望这条路能一直走下去,因为他很想跟她说些什么,却又异常混乱,不知该如何启齿。
再长的路,也终有尽头。
到地儿后,云羽自他怀中下来,垂目正色道:
“多谢殿下送我到此,你还在病中,回去歇着吧!我也该回寝房了,今晚你所说的那番话,我不会放在心上,等到天一亮,一切就都烟消云散了。
你我之间没有任何感情牵扯,往后我还是你的棋子,你还可以像从前那般利用我,我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你能保住我的命,仅此而已。”
云羽说出这番话时的神情看起来很轻松,仿佛并不在意,可她始终低垂着眸子,低哑的声音里夹杂的一丝不明显的颤抖。
道罢不等他回应,她即刻转过身,穿过密室的门,而后迅速将门合上。
关闭的密室将两个人间隔开来,看着面前的机关,他迟疑了许久,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即便打开了这道密室的门,也无法打开她的心门,她的世界并不欢迎他,一如舒云羽所言,他们之间有未来吗?除了一句轻飘飘的喜欢之外,他似乎什么都给不了她,那么即使他现在打开这道门,又能跟她说什么?
或许他的喜欢太过草率,或许他真的应该重新审视两个人的关系。
他所谓的喜欢,究竟是一时冲动,还是真心实意?他只要短暂的拥有,还是想要长久的未来?
这些似乎都是他应该考虑清楚的问题,如果他想不明白,那他也没资格再去跟舒云羽表态。
云羽装作没事儿人一样,她忍着脚踝的疼痛,慢步回到了自己的寝房,等到了帐中。四下无人之时,再回想起方才他所说的那番话,云羽只觉心脏一阵抽痛!
从来没有一个人跟她说过那样的话,那个不可一世,时常欺负她,把她当棋子利用的男人,居然会说喜欢她?
若是寻常人的表白,或许她的内心还能有一丝窃喜,可他是萧容庆,是先帝的皇叔,是摄政王!
背德的身份,哪敢奢望有未来?
头一次听萧容庆这么说时,云羽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只当他是喝醉了酒在说胡话,或是把她认作了别人,可今晚的萧容庆异常严肃,又一次郑重其事的与她谈论起这件事,甚至要求她给个回应。
云羽终是无法再逃避,这才向他道出心里的顾忌。
哪怕她为了保命,背地里与他做出那种事,可感情在她心中仍旧是神圣的存在。女人对待感情尤为认真,一旦认定,便会不由自主的渴望有一个未来。
然而萧容庆没有再回应她,所以她猜对了,他从来没有设想过有她的未来,他只想享受现在,至于以后,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
这样的认知很残忍,可她却连伤心失望的资格都没有,她甚至还有一丝庆幸,庆幸自己没有掉入萧容庆的温柔陷阱里,庆幸自己还有一丝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