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谁能想到，只喜欢琴棋书画，吃喝玩乐，不务正业一辈子的容商，在最后时刻，心中最惦记的是大楚江山社稷。

他看了看优秀的儿子跟孙子，感慨道：“以后史官可别说我没本事啊，看啊，这么优秀的儿子跟孙子，可是我生出来的！”

容云峥站在父亲身后，看着皇祖父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虽然心中还有浓郁的忧桑，但却并不沉重。

他终于明白，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人生追求，比如皇祖父，比如父皇等。

那么他容云峥的人生追求，又是什么呢？

这边床榻之上的太上皇说了许多话，已经十分累了，没剩下多少力气，但他还是执着地伸出手来，紧紧地握住了左华宁的手。

“华宁，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啊。”

左华宁虽然老早就说，不在乎容商了，可是看着他躺在榻上，奄奄一息的模样，又怎么真能做到无动于衷？

她早就不在乎爱情了，但是跟容商在一起这么多年，早就犹如一家人般的亲人了。

左华宁哽咽道：“说什么对不起的，你也给我了该给的殊荣啊，也一直立我生的儿子为储君，正统地位你一直给我，未曾动摇过。”

太上皇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刚大婚的时候，你也是喜欢我的，可是我当时不懂事，忽视了你的深情，最后让你多次失望。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比父皇他们要强得多，毕竟父皇祖父他们后宫那么多人，我虽然也纳了其他女人，但一直给你跟阿璟正统地位。”

“可是，后来看到阿璟跟枝枝他们，我才知道，自己愧对你了啊。”

左华宁摇了摇头，“没事，我已经不怪你了，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当初为何婆婆在的时候，一直都劝容商多选一些妃嫔，就因为之前父皇在世的时候，后宫十分充裕。

最鼎盛的时候，足足有上百人。

婆婆深受其苦，所以当她看到左华宁日子过得那样滋润的时候，心中不平。

可是后来左华宁看到儿子跟儿媳感情更好的时候，她并没有像婆婆那样去，要给小两口中间塞女人，反而一直很支持他们一生一世一双人。

当然，心底也羡慕着。

只不过，她不会对容商说这个实话而已。

可是她不说，容商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容商用尽最后的力气，握着她的手，认真道：“华宁，倘若有来生，我还要做你的夫君，我发誓会只对你一个人好，我们也一生一世一双人，好不好？”

“好不好？”

左华宁想起来大婚那一日，英俊潇洒的容商，他双手捧着她的脸，认真地说道，华宁，我会对你好的，我们一起好好的，好不好？

不知道该不该再次相信他。

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还有来世。

看着容商期待的眼神，左华宁最终温柔点头，“好。”

容商高兴得猛然握住她的手，跟她十指相扣，然后眼神就在这一刻定格，嘴角带着温柔的笑容。

以及他们来世的约定……

丧钟响起了九声，整个京城的人都停下来，望向了皇宫的方向。

太上皇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