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苏禾尚留存着几分清醒意识,她樱唇轻启,声声唤着云子言。
她想告诉阿言,回了府,无论想对自己做什么都可以。
可那吻,漫长而炽热,如同燎原之火,渐渐将苏禾的意识烧灼得开始恍惚。
她紧紧环住云子言的脖颈,身子也不由自主贴近,似是一只贪恋温暖的狸奴,沉醉在云子言的气息之中,难以自拔。
不知过去多久,苏禾只觉自己快要触及承受极限,终是缓缓侧过了脸颊。
若再这般下去,恐怕下一刻便要溺亡。
她眼眸蒙上水雾,看向眼前能将人灼伤的目光,嘴唇轻颤,用那几近无声的口型,讨饶般唤着:“阿言…回去…”
云子言稍稍平复翻涌的心绪,将软糯娇人儿牢牢抱住,本已打算朝着府中方向前行,却忽地记起此番出府目的。
她微微垂首,目光温柔落在怀中之人的脸颊,轻声开口:“阿禾,那贺礼还未挑选妥当呢。”
如此一来,云子言便就这般稳稳抱着苏禾,继续漫步于热闹的集市之中。
她走走停停,目光在各个摊位上细细打量,终是费了一番心思,挑选出了一件合心意的贺礼。
苏禾意识全然清醒,这才留意到,集市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皆用着异样的目光,或好奇,或窃窃私语打量着她。
她在云子言怀中微微动了动身子,眼眸中透着羞怯,小声说道:“阿言,放我下来可好?我……我想自己走走。”
云子言依言轻轻将怀中之人放下,两人十指紧扣,一同朝着府门的方向悠然而去。
与出府之时全然不同,彼时,两人心间皆被阴霾所笼罩,气氛沉闷压抑。
而如今这回府之路,却好似有丝丝缕缕的喜悦,悄然盈满两人心间。
只因那一吻,她们再一次感受到了对方。
云子言暗自思忖,她已然知晓该如何哄得阿禾高兴了。
苏禾默默想着,她已然清楚该如何求得阿言原谅了。
离府门已近在咫尺,云子言的目光却突然被不远处一个小摊贩所在之处吸引。
她松开了与苏禾紧握的手,像是被一股无形力量牵引,自顾自朝着那处走去。
苏禾见状,蛾眉微蹙,心中不解。
她赶忙跟随着云子言往前,不多时,两人便在那小摊前停住了脚步。
苏禾下意识往前探了探身子,目光落在那小摊上,只这一眼,她整个人仿若遭受雷击般,身子猛地一僵,脚下一个踉跄,生生退了两步。
排山倒海般的痛楚朝她袭来,那痛仿佛要将她的心撕扯成碎片。
她垂下头去,试图遮掩住那已然泛红的眼眶,可那泪水却不受控制落下。
她咬着嘴唇,双手揪紧披风一角,身子颤抖着,根本不敢抬头看向身旁的云子言。
那小摊之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剑穗。
那是她与云子言的定情之物,也是她欺骗云子言的证明。
苏禾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曾经痛苦的一幕幕。
…
“苏禾,原都是假的。”
“苏禾,你的东西我不要,我嫌恶心。”
…
阿言带她来这里,是要让她清楚地知晓,自己当初对她的伤害有多深…
是要告诫她,莫痴心妄想,她绝对不可能原谅她…
这些剑穗此刻已然化作了一把又一把利刃,统统刺向了苏禾,让她瞬间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那强烈的痛楚让苏禾再也无法承受,她拖着自己那残破不堪的身心,不顾一切地跑了。
她跑得跌跌撞撞,丝毫不敢回头,好似只要一回眸,便会看见那一日树林里云子言痛苦的面庞。
她不敢面对云子言,她犯下的错太重,她险些害死云子言,她根本不配再站在云子言身边。
她……早就该结束自己。
云子言的目光落在那些剑穗上,思绪也随之飘远,她忆起了当初苏禾为她挑选穗子时绽放的明媚笑容,忆起了苏禾欺骗她时的狠厉决绝。
云子言就这般静静地看着那一串串剑穗,思绪流转,突然,她豁然开朗,想通了始终困惑她之事。
她想要苏禾再为她挑选一串穗子,这一次,她心仪那一抹粉色,一抹独属于苏禾的色彩。
她要将两串穗子,皆系于自己那杆银枪之上,如同她与苏禾两人,相互依偎,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