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孩子们和村民陆陆续续离开。
叶寒则跟着朱怀平回学校,甘校长给他安排了一间空寝室,这几天他就住在那里。
“叶寒老师,还得多谢你出了个这么好的主意,我看他们走的时候开心多了。”
二人交谈着,朱怀平原先低落的心情一扫而空。
这场小小的表彰大会,不仅鼓舞了球队的孩子们,同时也提醒了他。
从数十年的封闭到打进市里的足球比赛,他们已经格外不易,即使是绝顶的天才,也没有一日成神的道理,作为主心骨,他更应该沉住气。
刚走到寝室楼下,他们又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钢炮?”叶寒瞪惊愕地看着前方激烈拉扯的两人。
站在钢炮身边的,是另外一个陌生男人。
他中等身材,皮肤黝黑,两手都提着大大小小的包裹,显然想递给钢炮。
可钢炮不仅不领情,反而像一头愤怒的小牛犊,拼命地把那些东西往外推:“你走开!我不要你的东西!”
钢炮边吼着,边推搡着他,男人没有防备,重重地摔倒在了泥泞的地面上。
原本干干净净的几个包裹在泥地里滚了一圈,脏的不像样。
没等叶寒反应过来,朱怀平就冲了上去。
“钢炮!你这是干什么?他是你爸,专程回村来看你!”
他一边数落着孩子,一边把人提溜到那个男人面前:“跟你爸道歉!”
男人不停地摆手,一脸局促地和朱怀平道歉:“不用,不用,麻烦你了朱老师。”
而钢炮,却倔强地梗着脖子,死活不肯开口认错。
“道歉!”
朱怀平又加重了语气。
钢炮拼命地挣扎起来,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二字,最后朝气得头顶冒烟的朱怀平大吼了一句:“他不是我爸!他早不要我了!”
听到这话,男人抖了一下,嘴唇上下颤动着却说不出话。
他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掩饰那意刻流露出来的痛苦,平静道:“朱老师,我先回去了,明天要赶早班车坐火车嘞。”
见叶寒帮他捡起包裹,又冲叶寒感激地笑笑,没等朱怀平说话就离开了。
朱怀平想留人,话到嘴边又化作长叹,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爸不容易,专程回来看你比赛,你咋能说这种伤人的话?”
钢炮像个木头一样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倔地很执着。
叶寒可总算明白他为什么叫钢炮了。
真,铁板一块。
他把脏兮兮的包裹提到钢炮面前:“拿着。”
一抬眼,小孩眼睛通红,拼命地吸着气不让自己哭出来。
“你说说看你”朱怀平拉开手提包的拉链,看见那几件厚厚的冬衣,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
“城里干小工一天赚不了几个钱,看见你爸身上穿的衣服没有?还是两年前那件破破烂烂的外套。”
钢炮撇了撇嘴,胸膛起伏地更加剧烈。
之前朱怀平跟叶寒介绍过钢炮家里的情况,他父亲外出打工,家里没有别的亲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住在学校,要不就是被老师和校长带回家暂住。
长久没有家人的陪伴,钢炮的性格十分孤僻,加入足球队之后才稍微好转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