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着既然是来撑场面,特意调了亲卫和骑兵,看起来勉强算得上是个小驾。
他知道出行卤簿务必要严谨。
但这些个礼法都是水磨工夫,除了礼官平日里无人太过在意。
反正是在校场,估计易禾也不会留心在这上头。
现在看来,他全然低估了一个礼官的洞悉惟谨。
……
因着圣驾在场,整个校场都愈加威严肃穆。
天家威严,由不得不畏惧。
场上的二十几个生员,硬是站出了亲卫一样的姿态。
“涿州崔青山!”
“陇西李善云!”
察举官捧着名册唱人名,声音都比以往高昂上许多。
“是!”
两名身材魁梧的年轻汉子应声出列。
“兵械较技,首重武德。需避要害,当离死穴。点到为止,违者送刑!”
“是!”
紧接着一声锣响,二人开始马上角力。
易禾识得崔青山的是一柄青龙戟。
李善云用的则是环首刀。
武举规矩就是一不刺咽下,二不击天灵,三不断筋骨,但凡见血光、闻骨响,主考官要立时将人拿下。
不伏者可就地格杀。
所以易禾丝毫不敢走神。
能试到兵械这一场的,已是十分勇武。
两人兵器相接时,震得铜钉护腕都铿锵作响。
崔青山见李善云环刀挡胸,忽而旋身向他背后劈砍。
易禾忍不住闭了闭眼,这场景她没有亲见过,总觉得下一瞬就要血肉横飞。
再睁眼时,李善云已经俯在马背上躲过这招。
而崔青山收势不及,手里的青龙戟划过青石板上,大白日竟也能看见迸出的火星。
二人又与马上对峙了几式。
崔青山出手又疾又猛,挑戳刺扫轮番上阵。
李善云时常半躬着身子,专攻他下盘。
“大人,你觉得他们二人,谁能赢下这场?”
司马瞻见一炷香已经燃过多半,想必马上就能分出胜负。
便想问问易禾的主意。
易禾眼睛不离场上二人,嘴上回道:“这个崔青山看似狠戾,其实招式花哨,不足杀气。”
“那李善云呢?”
“李善云少攻多防,倒是也没落到下乘。”
司马瞻在她耳侧笑笑:“大人慧眼。”
是吗?
易禾瞧了他一眼,还是不大自信。
“呦……”
此时校场突然传来一阵惊呼,还夹杂着细微的抽气声。
是李善云忽然制敌机先,探身用刀击到了崔青山腋下。
崔青山防避不及,突然夹紧双臂。
这个姿势马上被对方瞧出破绽,直接用刀背震了他的手腕。
吃痛之下,崔青山手中的青龙戟落到了地上。
此战落败。
易禾用笔在名册上划掉了崔青山的名字。
她自己思忖着,这一场算是高下立分。
可若是试到下场,一炷香燃尽时,两人势均力敌该如何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