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前仿佛没有靶子这个东西,抽矢即发,不俟目视。
一矢离弦之后,仍旧看都不看,又开始射出下一支。
简单地好像掷了颗石子出去一样。
待强弓试完,校场众人都咂舌不已。
易禾看得入神,两手在广袖下合作一起,浑身都有些紧绷。
纪箭官也敲响铜锣,高亢地喊了声:“十二矢全中靶心!”
察举官振臂大叫:“殿下威武!”
……
第三场。
司马瞻纵马来到弓架前,弃了之前的三石弓,拿走了一柄一石弓。
一石是轻弓,只有六十斤拉力。
虽然射草靶没问题,但射球靶肯定不趁手。
因为球靶落地,需要三石弓的强力冲击才可以。
换了轻弓,必须角度力道拿捏精准,稍有差池就无法将其射落高台。
众人全都伸长了脖子等着他看最后一箭。
只是过程有些失望。
因为这一箭在司马瞻手里,跟前头五箭没什么两样。
甚至都没起个势做点样子。
就眨了个眼的功夫,球靶就应声落地了。
还是纪箭官来报:“矢贯靶心,六矢全中。”
一生员惊呼:“射穿了?”
有人答:“不然呢,轻弓想把那么重的球靶射落,非射穿不能行。”
“那得多大力气?”
“岂止,还需疾和准。”
察举官激动之余,赶紧回头看了眼香柱。
然后他拔出三炷香示意众人:“还余两寸未燃,殿下果真神速。”
说罢又一一拿到生员面前让他们看。
走完一遍,又折回来再走一遍。
总之就是允许你们不看,但决不允许你们说没看见。
……
司马瞻迎着众人的目光从远处走来。
暮春午后,阳光罩了他头脸,能看见额上密密的细汗。
闻十九从人堆里冲出来,远远冲着司马瞻纳头就拜。
“殿下,之前是草民穷目,如今得见云汉,方知殿下可比世之英雄。”
司马瞻一见他就皱了眉。
这人怎么这般难缠?
中郎将手疾眼快,一迈步挡在闻十九面前。
“你之前让殿下赐教,如今殿下已经试完,想必你也知道建康有无有人可连下三场了?”
闻十九眼见着激动不已,连说话都开始发颤。
“不知殿下可否指教,如何用轻弓射穿球心?”
“你别得寸进尺。”
中郎将直接替司马瞻拒了。
这小子若是再不吓他一吓,恐怕就要冒犯殿下王驾了。
闻十九却不死心。
“那……殿下能不能将这柄轻弓赐予小人?”
“不能。”
“可以。”
司马瞻手一抬,中郎将忙把弓接过去,然后又塞到闻十九怀里。
这下可给闻十九雀跃毁了。
“殿下,草民自幼习武,做梦都想上阵杀敌,若这次有幸得中,只盼能在殿下麾下效忠。”
司马瞻一听这话,眉头皱得更紧。
这人说话嘴里没个罩。
寻常听着没什么,但凡略一琢磨,就是了不得的误会。
“你给本王牢记,若此番得中,你要效忠的是陛下,是大晋朝廷,同本王这个人无甚关系。”
“不是,殿下……”
闻十九还要剖白,易禾使了个眼神,即有人将他拽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