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万里一句话直接结束了比赛，原因很简单。

杨国明和李怀德双方的人争了那么久都没有个结论，本质上就是因为双方实力相近，虽然这次借着工人的事故，李怀德一方有一定先天优势，但也无法彻底碾压杨国明的人，两边谁也无法彻底吃下对方。

而白万里代表的保卫处是独立于他们之外的第三方势力，本来袖手旁观当然没事，但一旦插手帮助其中一方，立刻就会破坏原本的平衡。

就这件事来讲，李怀德和杨国明争执的一个重点就是要不要把这次事故闹大。

杨国明希望大事化小，李怀德希望小事化大，两边的诉求完全相反。

而白万里在这件事上堪称降维打击，因为他可以完全不通过轧钢厂内部的会议就直接把这件事给闹大了。

因为保卫处作为直属于武装部的单位，本来就有很高的独立性，尤其是在案件上，在保卫处查案的过程中，轧钢厂方面询问一下已经是极限了，没资格针对保卫处的调查过程提出任何的意见或者质疑。

就算轧钢厂这边开完会，决定要把大事化小，不严肃处理两个工人的问题，但保卫处依旧可以不听轧钢厂的决定，直接把人移交给法院审理，强行把事情闹大，等判决下来之后再通知轧钢厂，理论上来说也没有违反规定。

轧钢厂不是保卫处的上级单位，没有干涉保卫处执法过程的权力，而将犯人移交法院，本身也是执法过程的一部分。

白万里之前对于轧钢厂内部的争斗一直冷眼旁观，对于李怀德和杨国明双方的拉拢和示好也都视而不见，长期下来让杨国明真的以为白万里完全不想掺和轧钢厂的事情，对他放松了警惕。

没想到这次白万里突然在关键的时候出手，杨国明一方演练过的话术和手段完全是针对李怀德的，根本没人考虑过白万里会插手的问题，所以完全被打得猝不及防。

会议室里安静无比，大部分人都看出了此刻的态势，白万里的加入让杨国明一方已经在这次会议当中失败，现在只是看他这个做老大的愿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

杨国明现在也是气的爆炸，额头突突地跳，他知道自己这次认输会有巨大的损失，但是不认输他真的找不到化解这一局的办法。

因为保卫处完全是脱离于他权力范围之外的，杨国明这个厂长对厂里的人有不小的权力，但完全管不了保卫处，不然他一旦越界，白万里直接把状告到武装部去，到时候自己的老领导都未必保得住自己。

如此无解的死局，杨国明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任何办法。

终于，老杨攥着的双手突然松开，嘴里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李副厂长……白处长，我们三个开一个会吧。”

他这句话就代表着自己认输了，所谓的开会就是跟李怀德还有白万里谈条件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老杨的双眼都失去光了，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衰减了不少，看着还真是有些凄凉。

不过白万里跟李怀德都不是啥心慈手软的人，李怀德不说，早就跟杨国明杠上了，就算是白万里，他这一局明着帮李怀德，跟老杨也是真正结下仇了，之后要想办法把杨国明跟他背后的那个老领导彻底收拾掉，免得他们起风之后还能再起，给自己添麻烦。

三人站起身，走进了边上的小会议室，半个小时之后才出来。

出来的时候，老杨走路的时候都有点摇摇晃晃的，两只眼睛里满是血丝，看着比熬了三天没睡觉的人还要难受。

而白万里和李怀德却是满面春光。

白万里心想：‘老杨的杨毛这回应该被薅光了吧，不够的部分大概只能从身边人身上拿了，这下可就有意思了。’

之前因为傻柱，还有那个不争气的杨为民，老杨给保卫处赔了不少钱，白万里猜测老杨的家底那时候应该被消耗过半了，这次他和李怀德两人联手狮子大开口，以老杨剩下的家底怕是要扛不住了。

老杨一个月不算补助津贴就有三百多的工资，多吗？

对一般人来说肯定是多的，这一个月的工资快赶上别人一年的了，但谁叫老杨不是一般人，他是个领导，还是个想进步的领导。

这日常吃吃喝喝，到处送礼疏通关系，还有搜罗美食名厨去讨好他那个爱吃的领导徐江，这不都得花钱，真花起来，几万块都扛不住啊。

走出会议室的时候，老杨这边的人知道输了，全都垂头丧气的，老李这边则是昂首挺胸，他们知道赢了这一次，之后的好处绝对少不了。

李怀德让自己手下人先离开，等他们都走了之后跟白万里说：“今天真是多谢白处长仗义执言，这个星期天的酒菜已经备好了，到时候恭候白处长大驾光临。”

“那到时我就不客气了。”

“就是不知祝主任届时会不会一起光临？”

“卿安最近身体不适，我怕一出门冷风吹着给她闹感冒了，到时候就让她在家里休息吧。”

“也对，祝主任怀有身孕，是该小心一些，那我就先预祝白处长喜得贵子了。”

“承李副厂长吉言。”

白万里跟李怀德寒暄了几句，就回保卫处去了，一进门，方威就过来帮白万里脱下外面御寒的大衣挂在衣架上。

“处长这趟辛苦了，会议的结果如何啊？”

“一切顺利，老杨这次给的东西不少，我给你列个单子出来，回头你跟老王去接收一下，半个月之内就会到了。”

“是，处长。”

“对了，那件事安排得如何了？”

方威一拍胸脯，道：“没问题，处长，我办事儿您还不放心嘛，都安排好了，事情不大，但保证让那位丁医生绝对没法留在轧钢厂。”

下班铃响之后，工人如同一道水流一般大门走出工厂。

丁秋楠不喜欢拥挤，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所以每次下班之后都会留个五分钟，就是为了和其他人错开下班的时间，等外面人没那么密集之后再走。

今天也是一样，丁秋楠听外面人声逐渐小了，便收拾了东西，锁上医务室的门往工厂门口走。

本来只是跟往常一样的下班，但这次丁秋楠走到门口的时候却突然被门口的保卫员拦了下来。

“站住，例行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