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色渐暗,正是晚膳时分。
凤药披上厚厚的披风出了门。
……
李瑞坐在稻草堆上,面前摆着两个新做的菜和清粥。
在掖庭这是顶不错的待遇了。
最少这里还算干燥,牢头甚至在牢笼外升了个小炉子,以免这位落了架的凤凰被冻病了。
一个黑色人影悄无声息站在牢外。
静静看着昔日风光无限的睿王,此时发髻散乱,灰心丧气如流浪狗一样坐在稻草堆里。
他面庞依旧清秀,眼睛里却没有光。
感觉到有人注视,他回过头,看到有人站在牢外。
“谁?”他声音中带着一丝惊恐。
凤药去掉帽子,“我与三爷素无仇怨,三爷却要杀我,何故?”
“臣女更奇怪的是一个从小乖巧听话,功课最好的皇子,何以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去他娘的乖巧听话,那是规训畜生的褒奖之词。”
“秦凤药你早就识得容妃?”
“是。”
“那你知道她那个歇斯底里的德行?”
“……是的。”
“如你这样聪明的女人,还得不到答案吗?”
“我为何癫狂,原是因为我有个癫狂的母亲,稍不如意就对着我发疯!”
“若是放在如今,我定将手中匕首送入她的胸口,为她求个永远的宁静,可那时我只是个孩子。”
“所以你恨她,宁可毁了自己来报复她?”
李瑞笑起来,眼睛再次闪着光,他起身走到铁栏边,双手握住栏杆,脸扑到栏格之间盯着凤药。
“我想报复的何止是她?我想做皇帝,我要曹徐两家如皇后的王家一样,一败涂地。”
“所以你通敌,和沈知意一样卖国求荣!”
“呸!”李瑞怒了,啐了凤药一口,“我能拿到重要军情,要通敌该直接出卖皇上,何必费了大事,去杀劳某?”
“和北境有联系与通敌卖国产两回事。”
“我只想对皇帝下手,就算搭上八万将士,也只是陪葬,这怎么算卖国?这明明是谋逆。”
“你为何要杀李仁?”凤药问。
“放屁!他一个野种,跟本没希望继位的下等皇子,值当我费脑筋?”
“你没与乌日根联系绑架李仁?”
“什么乌日根?那是什么东西?”
凤药锐利的双眸牢牢盯住李瑞,不敢错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你为什么问这些?太子已死,我的处罚迟迟不到,莫非想给我安上莫须有的罪名令我遗臭万年?”
“李慎是逆反,我也是逆反,别扯旁的,白绫拿来,我死就完了。”
他变得疯狂,摇动着铁栅栏,“我不孝父母,狂悖无状,都是有的,可我没有把重要情报给敌人。这是两回事,我冤枉!”
“不许随便给我泼脏水!贱女人!”
“沈知意到底去哪了,是不是已经死了?到底是谁主使的?”
“是我。”凤药平静承认,“我亲手处死了她,埋在大周国土上。”
“至于你的案子,主审官不是我。”
“归大人秉公执法,不会乱来,你放心。”
李瑞盯着凤药,恨不得能扑过去一口咬死她。
两人隔着黑色牢笼对望着。
“其实你真不必做这些事,皇上立李慎为太子时,便说过,心中真正属意的人,是你。”
“他看你是个孝悌君子,也看重你外祖父与你母亲。”
“你本什么也不必做,只要安静等着就成。”
李瑞泄了气,软软地顺着牢笼滑下,瘫坐在地上,“父皇不会再来看我了吧?”
凤药胸口隐隐疼痛,赶紧快步离开这个压抑阴沉的地方。
关塞的风吹冷了图雅的头脑。
她慢慢寻着线索抽丝剥茧。
若有心,答案总能找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