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昆方才的答话,是夏雨按王妃交代特地教会他的。
这就是王珍儿觉察到的漏洞。
炎昆身为王爷的心腹却参与净园。
虽说李慎重重处置了院子里的奴才丫头,却没动炎昆,那绝不是因为炎昆是他的心腹。
对李慎来说没什么人是不能杀的。
王珍儿对自己的夫君了解算不上透彻,但她为人谨慎,才让夏雨万万交代炎昆记得这些话。
炎昆起身跟着李慎向院子深处走。
王府颇大,有些地方是任何人都不允许踏足的。
头天晚上净园时在王妃的命令下他们把所有地方都搜了一遍。
触犯的李慎定下的规矩,他才会暴怒。
见已走到平日不让去的地方,炎昆停顿一下。
李慎皮笑肉不笑地问,“昨天不是擅自来过了吗?再说,这地方你也不是没来过呀。”
炎昆不好说别的,硬着头皮跟在李慎身后向深处走。
这里显得颇为荒凉大约是缺少人气的缘故。
植物明显有人管,但管的不多。
炎昆越走越怕,他经手的死人,那些或凄惨、或不甘的死去之人的模样,走马灯似的出现在眼前。
天空压得很低,两人的脚步声十分孤单,一前一后,园里静得仿佛只余他二人。
瑛娘会不会已经死了?
炎昆身上一股股出汗,他不是好人,所以现在命运来惩罚他了吧。
他要瑛娘活下去,哪怕用他替她死也行。
很快,两人走到一排房前,面阔七间,明显久无人住。
炎昆左右看了看,李慎不耐烦地催道,“进去。”
进去后,里头只是空房子,有的地方还结了蛛网。
李慎拿出一块黑帕,给炎昆蒙起了眼睛。
这才又带他继续向前走,一会儿上坡,一会上个台 阶。
左拐右绕,进入一处向下走的地方。
一踏上台阶,炎昆就感觉到离他们要去的地方不远了。
因为这里的气息与外面截然不同。
说不清是气味还的别的,总之让人很不安,又有点微微恶心还有些兴奋。
越向下,空气越深闷,之后,又向上走,走了一会儿,带路的李慎不动了。
炎昆知道他已经到了,失去视觉后,他尽量用听觉、嗅觉、触觉辨认自己所在方位和空间。
这里让他不舒服,浑身毛孔都收缩了,下意识地警觉起来。
眼上一松,蒙眼布去掉,他处身于一个巨大的房间里。
这房间同方才那排房子差不多大,大约有七间房的大小,只是这间房没有分隔,而是一个巨大的通间。
他站在一个宽长如戏台大小的方台前。
台上满铺羊毛毯,走上两级台阶,放着宴客用的长桌与太师椅。
台阶的边沿镶着金边。
若是将旁边的蜜蜡全部点燃,这里应该是金碧辉煌,但又冷冰冰的。
此时空旷的房间里只点着几支烛火,所以看不真切。
向左看去,房间被一张十分宽大的座式纱屏挡住了。
这种苏绣屏风炎昆见过,知道其价格昂贵。
李慎背着手,不紧不慢走到屏风挡着的那边,炎昆喉头一紧,咽了咽口水。
屏风里点起微弱的烛火,照出屏风上绣的图画。
竟是一幅幅春宫。
饶是炎昆杀人如麻,心如铁石,也臊得别开眼睛。
“炎侍卫,过来吧。”
炎昆还没绕过纱屏,李慎从屏风后闪身出来,脸上带着一丝意义不明的笑,像只阴险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