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华莹让他觉得，自己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个平凡普通的人。

可她不普通。她是第一个敢跟他提条件做交易，并且最后还如愿全身而退了的人。

这样的人，要么杀，要么留为己用。

他私心里，更偏向于后者。

对视一会儿，刘雍道：“我不怕。”

华莹道：“不怕我趁机杀你？”

刘雍道：“华大夫是惜命之人。”

杀了他，她也是活不了的，他身边的人能立马送她上路。

华莹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

为了杀他而赔上自己的命，这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所以她目前能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保全自己。

华莹抬手请他，表示愿意替他诊脉。

只是此人还是狡猾之至，先叫了两名侍女进来，对华莹福礼道：“请华大夫随我们去洗手更衣，再替相国诊治。”

华莹看向刘雍，刘雍温和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华大夫见谅。”

说是更衣，侍女将她从头到脚的行头全都换了一遍，就是为了以防她身上藏药，对刘雍下手。

华莹换好衣裳，重新坐下来给刘雍诊脉时，刘雍问她：“在华大夫看来，我比之武王如何？”

华莹淡淡道：“相国曾是武王之师，在谋算上自然更胜一筹，如今武王不就吃了相国一个大亏吗？”

刘雍道：“他还算机敏，因而损失比我预计的要小。但留华大夫在我这里做客，已经足矣。”

华莹道：“我不是在这里做客，我是在这里做俘虏。”

刘雍道：“华大夫若肯留下，就不是俘虏。”

华莹看他一眼，“如今相国还想着收笼我吗，我没记错的话，相国可是曾指使过苏寿杀了我。”

刘雍道：“若华大夫早前肯答应，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只是那时尚且不行，如今我已是武王妃，相国以为如今就行吗？”她一边说着，一边收回了手。

刘雍视线仍还落在她刚刚给自己把脉的手上，道：“武王福气不小。怎么样，我这情况华大夫能治吗？”

华莹道：“我能治好你。”

刘雍道：“那就有劳华大夫。”

后来刘雍战后空闲时间，就到华莹这里来接受诊治。

他也照华莹的要求，让人给她准备了银针和药材。

华莹给他施针时，他便坐在她面前，视线总是落在她那张神情淡淡的脸上，时而与她闲聊几句。

刘雍道：“武王憎恨我。”

“我知道。”

“要是他知道你替我治病，恐会失望。”

华莹道：“他不会。因为他也知道我是不得已而为之，目前这是我的生存之道。”

刘雍道：“我谋算了半生，身边未曾有过一个知心人。如今我发现，只有华大夫最是知我心意。”

华莹有些诧异，“听相国这语气，想留我不是因为我贤能，而是因为我合相国的心意。我是武王之妻，难不成相国还想谋人妻？”

烛火摇曳，房中一时沉默。

刘雍似在权衡，后来道：“这又有何不可。”

华莹手上的银针停顿下来，不由抬头看他。

那一刻她以为自己看错了，竟从他眼里看到了除了野心以外的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