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系列前因后果，华莹也是从苏寿被那九将刺激得彻底癫狂的时候开始怀疑的，能将那段过往了解得如此透彻并还以此为武器来对付苏寿，说明背后那个人对苏寿真真是了如指掌。

即便苏寿彻底疯了，他嘴里也还叫着刘延的名字，说明当年的事跟刘延脱不了干系。

她又不禁回想起，外地回来的富商赵平曾说过，她祖父当年被挟去固城，是去救治了一位大人物。

而那位大人物，应该就是被苏寿所杀却又还没死只是危在旦夕的刘延吧。

是她祖父，彻底把他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或许，正是因为她祖父发现了他从始至终为南玳效命的立场和身份，她华氏一族才遭全族尽灭的。

这样一来，所有的线索都能串联成线了。

她之所以愿意只身来南玳，便也是想亲自会会这位大人物。

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毁了苏寿，也摧毁了她的家族。

谢不若觉得不可置信，道：“你说他是那疯子的老师，听说疯子从小受教于他，可他现在看起来最多不过年长两三岁的样子，难不成他几岁的时候就为人师了？你觉得这不离谱吗？”

刘雍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华大夫不嫌弃的话，请入内一叙。”

华莹敛了心神，抬脚入内。

谢不若想跟着她一起进去时，却被门边那一个随侍给闪身挡了下来。

谢不若一探便知，这是个高手。真要是打起来，还需得打一阵才能见分晓。

贾稷道：“谢公子不妨与我等一起就在门外稍候。”

华莹回头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谢不若这才冷臭着脸在门外等。好在在房门开着一扇，华莹始终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不过他谅他们也不敢对华莹下手，否则也不必大老远地接她来一趟了。

南玳那些边境军还指望她来恢复原状。

进入房门走得近了，华莹也终于看清了这人的模样。

说他年轻，一点也不为过。

他有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温润面孔，便是那眼神里，亦是如春风般温煦，看不见丁点杀气和算计。

倘若说苏寿是杀人的魔，他就仿佛是观世的菩萨。

他们一个在地狱里挣扎，一个在高处睥睨。

又有谁会相信，这样温润清和的一个人，曾亲手织了一张密网，引起一场腥风血雨的杀孽，造成了无数战场上的冤魂。

而他自己，却双手滴血不沾。

华莹在他对面坐下，他素手推来一盏茶，茶汤清亮，香气袅袅。

华莹未动，只是道：“听闻刘相年轻时为武王师，而武王如今早已是成年男子，刘相容貌却几乎未曾改变。我曾有幸听武王梦中呓语说，他八岁时你是如此，他十八岁时你还是如此，当时我不觉有异，只当是岁月从不败美人，却不想，竟是说的刘相。”

她娓娓道来，有种不慌不忙、处变不惊的气度，不禁让刘雍对她刮目相看。

她也算经历了颇多，他不信她心中没有仇恨，否则何以执着不休地走到今日。

只是比起武王的疯癫成狂，她始终淡然自若；他们一个像火吞噬一切，一个却像水润丨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