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装蒜！”吴悦一把揪住章好睇的衣领，将她从地上提溜起来，“你说，是不是你哥让你来我这里偷东西的！”

章好睇哭哭啼啼地辩解道：“我没有！我没有偷东西！我只是……我只是想拿几件衣服回去……”

“拿几件？你当我瞎吗？！”吴悦打开随身携带的布袋，里面赫然装着几件还没来得及拆标签的新衣服，“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章好睇心虚地低下头，不敢言语。一旁的赵大能见势不妙，连忙赔笑道：“吴老板，您别生气，都是误会！我们就是……就是看您店里的衣服卖得好，想跟您学习学习……”

“学习学习？”吴悦冷笑一声，“我看你们是来偷师学艺的吧！偷东西、改价格，这些都是跟谁学的？！”

章好睇见事情败露，索性破罐子破摔，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哭天抢地地喊道：“我不活了！你们都欺负我！我哥嫂见不得我好，把我骗到省城来受苦受累……”

吴悦被她哭得心烦意乱，指着章倪的鼻子骂道：“章倪，你看看你妹妹干的好事！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去告你们！”

章倪还没开口，李萱萱从屋里走了出来，淡淡地说道：“吴老板，您先别着急，这事……”

她话还没说完，吴悦突然指着她惊呼道：“是你！那天在街上拉我进店的就是你！”

李萱萱故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坐在地上撒泼的章好睇夫妇，疑惑地问道：“这位大姐，你哪位啊？我们认识吗？”

章好睇愣住了，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道：“你，你不认识我？我是你小姑子啊！”

“小姑子？”李萱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这位大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我跟我爱人结婚好几年了，从来没见过你，你怎么就成了我小姑子了？”

吴悦见她不承认，指着章好睇对李萱萱说道：“你别装傻了！那天在街上拉我进店的，就是她！她当时穿着一件红色的的确良衬衫，梳着两条麻花辫，脸上还有颗痣，我记得清清楚楚！”

李萱萱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反驳道：“这位老板，您是不是认错人了？那天我根本没出门，一直在家里带孩子呢！”

章好睇急了，指着章倪喊道：“哥！你倒是说句话啊！她真是你媳妇！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好睇啊！”

章倪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低头抽着烟，一言不发。

吴悦见章倪也不帮腔，心里明白了几分，指着章倪的鼻子骂道：“章倪！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自己妹妹干的龌龊事，你一句解释都没有吗？！”

章倪吐出一口烟圈，淡淡地说道：“吴老板，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说我妹妹偷你东西，可有证据？”

吴悦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章倪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拂袖而去。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五月底。

“哎，你听说了吗？哲学系的徐知青，最近和吴老板走得很近啊！”一下课，梅垭就凑到李萱萱身边，八卦道。

李萱萱点点头：“看到了，前几天我还看见他们在国营饭店一起吃饭呢，举止还挺亲密的。”

“你说，他们两个会不会……”梅垭挤眉弄眼，一脸暧昧。

李萱萱想了想，说道：“我看徐知青对吴老板，倒像是真的有意，但吴老板那边，就不好说了。”

“你是说……吴老板只是想气气她丈夫？”梅垭惊讶地问道。

李萱萱点点头：“很有可能。我听说，吴老板和她丈夫是相亲认识的，没什么感情基础。她丈夫常年在外地工作，一年到头也回不来几次，吴老板心里肯定委屈。”

梅垭叹了口气：“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放学后，李萱萱照例去接丫丫放学。刚走出校门，就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带着两个孩子站在路边，似乎在等人。

妇人看到李萱萱，先是一喜，随即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眼神黯淡下来。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出来接我们啊？”其中一个小男孩，扯了扯妇人的衣角，奶声奶气地问道。

丫丫看到两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开心地跑过去，指着小男孩说道：“妈妈，哥哥！”

李萱萱走近一看，顿时愣住了，这小男孩……怎么和财娃长得那么像？！

妇人身上的衣服洗得发白，补丁摞着补丁，却掩盖不了她清秀的眉眼，只是眉宇间透着一股化不开的忧愁。两个孩子，一个约莫四五岁，另一个看上去才两岁多，怯生生地躲在妇人身后，好奇地打量着李萱萱和丫丫。

“妈妈，哥哥！”丫丫热情地跟小男孩打招呼，还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想要去拉他的手。小男孩却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在妇人身后，只露出两只眼睛看着他们。

“这孩子怕生。”妇人勉强笑了笑，伸手想把小男孩拉出来，却被他一把抱住了腿。

李萱萱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五味杂陈。这小男孩和财娃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难道……

“这位同志，你……”李萱萱刚想开口询问，却被妇人打断了。

“我，我在这边等人。”妇人慌乱地避开李萱萱的目光，低下头不敢看她。

“哦……”李萱萱压下心中的疑惑，没有再追问。她蹲下身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递给丫丫，柔声说道：“丫丫，把糖给哥哥吃，好不好？”

丫丫接过糖，开心地跑到小男孩面前，把糖举得高高的：“哥哥，吃糖！”

小男孩看了看妇人，见她没有反对，才怯生生地接过糖，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姐姐。”

“不客气。”丫丫笑眯眯地说道，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看着两个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容，李萱萱心中的疑虑更深了。她隐隐觉得，这妇人和两个孩子，跟财娃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

“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出来接我们啊？”小男孩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问道。

妇人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时变得煞白，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和恐惧。她紧紧地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只是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小男孩的头。

李萱萱看着她，心中一动，试探着问道：“你是在等孩子的爸爸吗？”

妇人身子一颤，猛地抬起头，目光与李萱萱在空中相遇。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抱着孩子转身就走。

“哎……”李萱萱还想再问些什么，但妇人已经抱着孩子消失在人群中了。

李萱萱抱着胖丫，看着妇人离去的方向，眉头紧锁。

夕阳西下，李萱萱回到家，打开门，一股饭香扑鼻而来，只见章倪正在厨房忙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