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小缓缓坐下，手指抚上琴弦，一抹不属于仙界的旋律，随之洒落。

那是——

【《但愿人长久》】

苏小小轻启红唇，轻唱伴音：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琴音如水，歌声清婉空灵，恍若月色中细雨蒙蒙，飘落在众人心湖。

这一刻，所有人都沉默了。

赵云眼神一动，悄悄拿出玉简录音。

燧人氏神情复杂，口中喃喃：“从未听过，却……好似从灵魂深处听来。”

鱼玄机原本撑着下巴，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嘴唇微张，像是害怕错过哪一丝音节。

“这是……”

“什么曲子？”

没有复杂技巧，没有万象交错，甚至没有仙韵缠绕——

但这一首《但愿人长久》，将所有人带入了思念的深处，带入了千古情愁。

对面，柳翩翩却脸色逐渐铁青。

她原本的“凤求凰”技艺已成，墨染画卷，诗赋四章，正准备步入正奏……

可她一抬头，却看见所有人都被苏小小那首“莫名其妙”的曲子拉去了心神，哪还有人等她落笔？

她咬紧牙关，额头浮出细汗。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要……输了。

而此刻，苏小小弹完最后一段，声音轻柔似风：

千里共婵娟。

指尖轻拨，琴音落地无声，众人仍沉浸其中，久久未语。

雪瑶两眼放光：“我师父疯起来……真是太美了。”

林晨手握茶盏，含笑不语，眼底微光流转。

苏小小淡淡起身，掸了掸裙角。

“公主姐姐，”她语气轻轻，“你现在——该展示你的‘随意作雅’啦。”

柳翩翩：“……”

她手中的笔，轻轻一颤，落地无声。

她想要反驳，想要挣扎，可当她扫视一圈，却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没有怜悯，只有……期待她履行赌约的冷漠。

那首《但愿人长久》，像一记温柔却无法抵挡的巴掌，将她辛苦营造的“才女光环”一击打碎。

连她最引以为傲的琴艺与诗赋，与这空灵歌声比起来，也显得低俗庸浅。

她败了，完败，连展示的勇气都没有。

“赌约既定——”

苏小小缓缓走近，站在她面前，俯视着她，声音依旧软糯，却偏偏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压：

“柳翩翩公主。”

“该你，承认自己不如人了。”

柳翩翩死死咬着唇瓣，红唇都被咬得泛白。

她缓缓起身，声音低哑，像是在吞下自己整个骄傲。

“我……技不如人。”

“愿赌服输。”

声音虽小，却字字清晰，传遍仙宴全场。

许多道官窃窃私语，目光中有惊艳、有同情，但更多是对苏小小的敬畏和认可。

而李重俊则眼神一亮，刚欲起身开口说点什么，苏小小却轻轻抬手，拦住了所有人的反应。

她看着柳翩翩，唇角微勾，一如既往地那副娇俏又坏坏的模样：

“很好。”

“不过你可别忘了——”

“我赢了你，赌约还没完。”

“你说过的，任我处置。”

柳翩翩瞳孔微缩，呼吸瞬间急促，身子一僵，俏脸如雪。

苏小小却没有逼近，只是抬手抚了抚鬓角，缓缓低头靠近她耳边，一道几不可闻的轻语：

“放心，我不会立刻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