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染一连抄了好几日,握笔处的手指关节都肿了。
周思云给她涂抹琼膏,不住地摇头。
“好家伙,我看京城里那些个饱读诗书的贵女,手上的茧子都没你的多。你说你也是,勉强认识几个字,够看个话本子的,还抄上佛经了,那上面的字都可晦涩了。你可别抄错,到时候太后娘娘打你板子呢。”
她嘴上揶揄,实则是心疼的。
上回伤的就是右手,好不容易好一点了,又要日日使力,提笔写字,她真担心对伤口会有什么影响。
相处这么久,苏染染已经摸清了她嘴硬心软的性子,回嘴道:“你背后编排太后娘娘,我回禀了她,连你一起打。”
柳寒月在一旁站着,听到这话,不免多看了几眼。
“王妃的手倒是白嫩,寻常农女的手,该是又黑又糙。王妃是天生的富贵命,生来就不是为吃苦的。”
苏染染看了眼自己的手。
“以前也糙,可能王府养人吧。有人伺候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慢慢就变得精细了。”
说着,她不自觉打了个哈欠。
周思云斜了她一眼:“如今这才几点,你就困了。平常我看你看话本子到半夜,还精神得跟打了鸡血似的。”
苏染染实在困,斗嘴的力气也没有了。
“我每天固定抄书两个时辰,别看我只有手在动,跪坐在蒲团上,一直僵着,真是累。还不能吃荤,只能吃绿油油的素菜,或者白花花的豆腐,哪里还会有精神。”
周思云恨铁不成钢地道:“反正宫人都在外边伺候,你那么实心眼干嘛?没人你就坐着,等差不多抄够时间了,就跪回去,虽然也累,单能好受不少呢。”
苏染染叹了口气。
“唉,你不知道。那嬷嬷隔一会儿会进来问问我有没有什么需要,我要是敢坐,她一定会报告给太后,说我不诚心礼佛,然后给我扣一顶高帽子上来。”
周思云也没了法子。
“太后娘娘也真是的,明知道你……”
她话没说完,苏染染赶紧朝她使了个眼色。
虽说柳寒月是自己人了,但到底不够亲近。当着她的面诋毁太后,万一传出去了,到底对周思云不好。
后者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住口。
主仆俩的互动落在柳寒月眼里,又是一阵苦涩。
果然,只有她才是那个外人。
“夜里有些凉,我进屋给王妃拿个薄披风来吧。”
苏染染本想说不用了,但她实在困极,感觉闭上眼,下一秒就能睡着,怕睡着了受凉,便同意了。
走到门口,柳寒月想到什么,忽然问:“王妃近日食欲不振,又昏昏欲睡,该不会是有喜了吧?”
苏染染:?
她和顾靖琛是表面夫妻,她要是有孕,那真是要被浸猪笼沉塘了!
“不会的,就是这几日抄写佛经太累了。”
她否认地极快,柳寒月当她是不好意思,道:“王妃这个月的葵水也还没来,已经推迟三四日。不如我请个大夫过来把个脉,若真是有孕,算是喜事一桩了。”
“不用不用不用!”
苏染染的手快摇成小蜜蜂了。
被柳寒月这么一说,她都觉得自己清醒了不少。
“我没有怀孕,只是这段时间一直茹素,所以葵水推迟了,是正常的。你下去吧,早点休息,披风也不必拿了,我一会儿就睡了。”
柳寒月见她坚持,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等她走了,周思云忍不住扑哧一笑。
当初王爷和王妃成婚,第二日,为了应付宫里来的嬷嬷,还是周思云用针扎破了自己的指尖,滴在帕子上,糊弄过去的。
她贴身照顾苏染染,也最清楚,虽然顾靖琛经常留宿在苏染染屋里,但这都是假象,两人还不曾圆房。
苏染染想起那天的那个吻,也是羞得耳根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