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位中年男子明显是睡梦中被吵醒，匆忙地披上衣服。

他打量着站在门口的一男一女，“你们是谁啊！”他非常明确自己不认识这两个人，深更半夜扰人清梦，立刻破口大骂。

白行之刚张开嘴，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对方骂了个狗血淋头。

还没撒完气，眼前突然被一块牌子挡住视线，他虽然不识字，但他与另一位倾脚工负责宫里，所以也曾见过差不多的牌子。

再瞧着他们二人的气质，他也曾听闻皇宫里的事，态度立刻转变，“你们二位是何人？为何三更半夜来此。”

他态度有所缓和，说明他肯定是认得这牌子，白行之也不欲给他多做解释，“我问你，在这片负责皇宫的倾脚工是谁？”

果然是因为皇宫的事而来，“我跟另一个人，今夜是他进宫，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若不是出事，他们两个想必也不会过来。

“宫里出现刺客，带走了一位重要的贵人，我们顺着线索找到这里，线索指明那名刺客就是他。”柳蓁看出，眼前这位中年男子在观察他们所言是否属实。

男子一听刺客还有位贵人失踪，吓得背后浮出一层冷汗，直接打湿了他的衣衫，他赶忙摆手说道:“二位大人，我与他也不算熟，我不知道他做的事。”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赶忙撇清楚关系，谁知道自己会不会被牵连。他还没活够呢，不能因为一个不相干的，葬送自己的性命。

吓得都快跪下，不像是在说谎，柳蓁冷声说道:“我们也没说跟你有关系。你把知道的关于他的事，一五一十地详细说出来。”

男子这才松了口气，站在门口刚想要开口，再次被白行之打断。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两个能进去吗？”

稍作犹豫，男子还是请他们进去，他的院子不大，对他来说只他一人居住也足够了，院子里摆着工具。

屋子里还算整洁，家具也不多，他们两个坐在矮凳上，男子殷勤地倒上水。几乎很少人会来他家，他自己也孤僻，这杯子不知道多久没用过。

他用水烫过之后，才重新给他们倒上水，放到他们面前。

看着上面漂浮着不太明显的东西，他们谁也没动。

“别忙活了，我们来这里不是喝水，是有公务在身。”白行之瞧了瞧桌面。

男子这才坐在桌子的另一面，“他叫王大壮，比我年纪要小几岁，跟你们倒是差不多大，长得比较瘦小，偏偏给自己取名叫大壮。”

提起王大壮他语气里带着怒意，“这小子，胆子倒是不小，经常偷奸耍滑，也不怕有天被发现了，命都没了。”

从他能带走莫月王子这件事上，确实可以看出，他的胆子不小。

“他前段时间刚来这里不久，也不知道经谁介绍，好像上头有点背景，这才能跟我一同管着宫里。”

柳蓁跟白行之觉得这就有点扯了，但凡有点背景，也应该去别处当值，总不能来当个挑粪工。但是，他们两个谁也没有打断，任由他继续说下去。

“这段时日他倒是勤奋不少，今夜本该是我去，可我老毛病犯了，他主动替我，先前我还纳闷他今儿怎么如此积极，结果没想到是有目的的。”

男子想到他们两个说的，恍然大悟地拍了下手。

“老毛病是什么吗？”柳蓁闻着他这里也没有药草的味道，而且他看上去也没生病。

男子指了指自己的肩胛，“干得年岁太久了，落下了毛病，经常会痛，现在还算轻的，有时候痛起来根本下不了床。”

他伸出手去够后背，微微皱着眉头，露出痛苦的神色。

“他的家在哪？”柳蓁瞥了一眼他的动作，接着询问道。

男子赶忙收敛起神色，“就在我隔壁，不过，既然他犯了这么大的事，他肯定是不敢回来了。”

他说的非常肯定，就是好像特别了解王大壮，柳蓁不免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总要回来收拾行囊吧？而且，他没有亲人了吗？”

“亲人？”像是听到笑话，男子仰天大笑，等到笑累了才解释，“他家人早就跟他断绝关心，他现在能得到这份差事，还要多谢神仙没把他赶到绝路上去。”

了解清楚王大壮的生平，他们跟着男子去到隔壁他的家里，比男子家里还要干净，柜子里的衣服还在，也没有要跑路的痕迹。

“你看，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他穷得很，说不定就是因为得了好处，所以才做这种事。”男子压低声音，警惕地对他们说，生怕隔墙有耳让外人听到。

柳蓁环看一圈，他家里一眼就能望到底，确实没什么好查的。

“知道了，真是麻烦你了。”柳蓁对他笑着点了点头。

男子很快明白她的意思，非常有眼色地说:“我就不打扰二位大人，你们慢查，有任何需要去隔壁叫我。”

说完，他转身逃跑似的溜走。

望着他的背影，柳蓁坐在屋子里唯一的凳子上，“这里没什么可疑的，唯一觉得奇怪的就是他。”她朝着男子离开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刚开始还不想跟这件事有任何牵连，才短短不到一个时辰就改了口，态度转变的倒是快。

而且瞧着他溜走的样子，真没觉得他肩胛骨疼，整个人看上去，比莫月王子还要健壮。

“你是觉得他说谎了？”白行之也没从这里找到机关，认命地靠着墙，狐疑地说道。

柳蓁摇摇头，“应该没有说谎，只是没有说全，他还有事瞒着我们。”

他们两个走出院子，头也不回地原路离开。

月上中天，墙角处有两个影子叠在一起，男子悄悄露出一双眼睛，眨了眨，直到他们的身影逐渐走远，对站在身后的人招了招手。

“人已经走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你怎么惹他们两个了？”男子从墙头跳下，着急地质问着面前的人。

这个人体型瘦小，就是他所说的王大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