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啊。”
宋宛白上前理了理自己儿子身上的衬衫和大衣,上下打量着长得已经比自己都要高的儿子,与有荣焉道:
“可我也是当妈的啊。”
“看到我儿子那么喜欢一个姑娘,妈妈总要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啊。”
“况且,妈妈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想给你存点钱,想让你去见喜欢的姑娘。”
陈述哽咽一声。
眼眶止不住的发红,无数的水汽在他的眼中凝结,他努力又固执的不让它们掉下去。
他不想让宋宛白看到自己的眼泪。
因为妈妈会心疼。
他怕宋宛白会跟自己一起哭出来。
他会心疼。
“妈——”
这个钱可以是一万。
可以是十万,也可以是二十万,甚至是三十、五十或者更多。
但它偏偏是二十六万八千六百三十一块五毛一分。
陈述握着手里的存折,微微颤抖。
这是宋宛白给他的。
是宋宛白拖着病体也要留给他的。
陈述的心被重重地锤了一下,他原本以为自己隐藏得挺好的。
尤其是面对宋宛白的时候,那些咬碎了后槽牙吞下去也要在她面前扬起笑容的事情,他都用轻松愉快地语气一笔带过了。
他会说送外卖很轻松,跟跑着玩儿似的;他跑过很多的地方,自由自在的很舒服,是在格子间里打工的人想不到的舒服。
却从来不在宋宛白面前说下雨天真的很烦,车会打滑,他不小心摔倒的时候真的很痛。
也不会说遇到吹毛求疵的客人把他骂得狗血淋头时 ,还要给他差评扣钱。
所以他很庆幸苏晴晚没有看到他这么狼狈的一面。
他会说摆摊摊煎饼虽然站得久了,可是真的很挣钱;会有客人说他的摊位擦得很干净,会说他做的煎饼很好吃,下次还会过来买,甚至还会加他的联系方式问他什么时候出摊。
却从来不说被城管追得很狼狈,也不会说学做煎饼的时候被烫到的手真的很痛,更不会说,煎饼做了没多久就因为不懂规矩,就被别人排挤诬陷甚至是举报,让他根本干不下去。
所以他会松了口气,还好苏晴晚没跟他一起过上这样的日子。
他会说在情人节的时候卖玫瑰专门找暗处搂搂抱抱的情侣卖,他们都会花大价钱买下来,他的玫瑰总是卖得最快的那个,很多卖花的人都羡慕他。
却从来不会说,看到这些小情侣的时候,他也很想苏晴晚,不知道苏晴晚忘了他没有,是不是已经重新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了……
那样的话,他会觉得心很痛。
他没有说。
他都没有说。
他只会哄病床上的宋宛白开心,只会说一切不轻不重完全可以克服的小问题,让宋宛白心里有数,不会胡思乱想他在外面过得不顺,越想越难受。
他以为宋宛白不知道他没有说的那些。
其实宋宛白都知道。
她都知道。
这个念头冲击着陈述的大脑,让他本来就酸涩的喉咙像是被塞进去了一团棉花一样肿胀起来。
眼眶里的雾气正在疯狂弥散,几乎要遮挡住面前宋宛白的面容。
他扯了扯嘴角,努力勾出一个笑容,却发现怎么都做不到。
难怪。
难怪宋宛白总是逗他开心,难怪宋宛白总是会提起苏晴晚,难怪,难怪……
“哎——”
宋宛白后退一步,戳了戳自家隐身的老公,偷偷摸摸却又毫不压低自己的声音:
“老陈,你看你儿子该不会是要感动得哭了吧?
要是真的哭了,我感觉有点丢脸了耶。
不想承认这个哭包居然是我儿子……”
“真哭啦?”
陈彦国想了想,低下头去瞅陈述。
两个人正好对视。
陈述:“……”
陈彦国:“……”
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