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巧夺天工的玉鞋被拿出来时，满屋的奴人都发出了一声惊叹。

“瞧这鞋面，如此华美，像是蜀地的锦缎呢。”

“还有这鞋底，摸着触手生温，竟是羊脂暖玉呢。”

“这是黑水那边产的东珠吧，如此稀少的宝贝，我只在夫郎进宫时戴的冠子上见到过呢。 ”

……

“郎君，您要不要试试，也好让我们长长见识？”在一众奴人艳羡的目光里，观岑小心翼翼地捧着鞋，递到了长孙砚的面前。

顶着屋子里七八双热切的眼睛，饶是性子沉静如长孙砚，也不由得有些面颊发红，忍着心中雀跃的心思，清咳一声，矜持地道：“无功不受禄，这样贵重的东西，还是还给林大人的好。”

观岑自然看得出自家郎君对这双鞋子的喜爱，也知道他不过是不好在一众奴人面前表现得太过不矜持罢了，于是转身将七八个拥在屋子里的奴人挥退，又将屋门关上，这才笑着开口道。

“郎君说的这是什么话，您与林大人都已经定亲了，未婚妻夫间送些东西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哪里扯得上什么功啊禄啊的。”

观澜也忙在一边帮腔道：“正是这个理呢，且这鞋子一看便是林大人特意为郎君您制的，如此珍贵的心意，若是您将鞋子退回去，岂不是伤了彼此的情分？”

两人一唱一和，直把长孙砚堵得哑口无言，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过说一句，你们倒是有十句话来堵我，罢了，我将这鞋子留下便是了。”

观岑二人这才相视一笑，观岑捧着鞋子试探地问道：“那奴替您换上试试合不合脚？”

长孙砚闻言，瞥了一眼那鞋尖上璀璨夺目的东珠，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观岑这才笑着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替他将鞋子换上。

长孙砚本就是故作矜持，才会说出将鞋送回去的话，但实则心底里却对其喜爱得很，待得鞋上了脚，他心里那份又喜又羞的情绪便更是增长了几分。

原因无他，皆是因为脚下的鞋子看着精巧便也罢了，偏偏还无比合脚，仿佛是那人亲手握着他的脚量出来的一般，没有一处不贴合的。

“郎君，是这鞋子不合脚吗？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扶着长孙砚站起来的观岑见自家郎君忽然面色涨红，停在原地半晌没有动作，以为是鞋子挤脚，忙关切地询问道。

长孙砚猛然回神，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顿觉一股又热又痒的莫名情绪自鞋底升起，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轻轻挠着他的脚心，带着这股痒意飞快蔓延至全身，让他忍不住有些身子发软。

“咳咳咳，没有，很合适，只是屋子里太热了。”他连忙轻咳两声，将脑子里羞人的画面赶了出去，有些心虚地描补道。

他身边的观澜闻言，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敞开的窗子和大门，而后才嘟囔了一句：“热吗？”

长孙砚生怕他俩再继续问下去，轻轻挣开他的手，飞快在屋子里踱了两步，而后才坐到了榻上，让二人将鞋换了下来。

“正好半旬后长庆侯府上老太君做寿，届时郎君穿这双林大人送的鞋去，定然能让那些长舌夫郎郎君们闭嘴。”观岑小心翼翼地将鞋放到小几上，脸上颇有些扬眉吐气的意味。

可长孙砚闻言却是摇了摇头，伸手抚了抚鞋尖上的那颗东珠，“收起来吧，陛下厉行节俭，这样奢靡的东西太招人眼了，在我们自己府里穿穿也就罢了，可若穿到外面，被有心之人瞧见了，怕是要给母亲和她遭来祸端。”

观岑脸上兴致勃勃的神情顿时一滞，垮下了肩膀，有些遗憾地摇摇头叹道：“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啊。”

长孙砚被他摇头晃脑的模样逗得不由地勾了勾唇，观澜也笑得开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若咱们长孙府都算不上富贵，那满京城也找不出几个富贵人家了。”

“那倒也是。”观岑明显被这句话安慰到，脸上郁色一扫而空，又兴致勃勃地去看那箱子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