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火摇曳不定,被子被打开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混合着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
只见被子之中,一身玄色衣袍的女人微微蜷缩着身体,浑身湿透,如瀑布的墨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两侧,越发衬得她面色苍白,唇色浅淡。
在她身下,血水混合着雨水,将素色的被面洇染出大片血痕,只一眼,便叫毫无防备的长孙砚主仆二人顿觉触目惊心,不敢再看。
“烦请这位……哥哥,替我准备些纱布针线,再打一盆水来,我好替我家大人清理伤口。”淮云没注意到长孙砚二人的表情,将林惜放下后就开口对着观岑请求道。
观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哪个是你哥哥,但面上还是看了长孙砚一眼,得到他肯定的眼神后,这才点点头,转身出了内室。
“只这些就够了吗?我看她伤得不轻……”见观岑出去了,长孙砚这才有些小心翼翼地转过头,眯着眼睛觑了一眼林惜身下被血水染红了大片的被面。
“大人的伤势不……严重得很,不过如今事急从权,也只能先以保命为重了。”
淮云本想解释林惜的伤并不严重,虽然看着吓人,但她在抱着林惜潜入长孙府的路上就已经检查过林惜的伤势了,发现自家大人全身上下除了手臂上一条两寸长的口子外,并无大碍。
之所以是如今这副昏迷不醒的样子,大约还是那迷香所致,但她话都到了嘴边,脑子里却忽然浮现起自家大人昏迷扯着自己的衣襟,强撑着让自己将她送来长孙府的模样,顿时便改了嘴,将林惜的情况说得万分严重。
“既然又要来长孙府,又不想让人知道,那我应该没领会错大人的意思吧?”淮云在心里暗暗合计了一下,深觉自己不愧是大人的好下属,心中对自己的聪慧十分满意,下一瞬便将面上的三分忧虑演成了十分。
果然,在听完淮云的话后,长孙砚面色白了白,语气里也带上了几丝担忧,“竟伤得这样重?”
“那可不是。”淮云长叹了一声,有些心虚地觑了一眼长孙砚的脸色,见他一副深信不疑的模样,顿时便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
“那伙刺客蓄谋已久!”(早被我家大人猜到了)
“还使用了迷烟!”(被大人用内力化解了。)
“匕首上还抹了毒药!”(根本没刺中大人。)
“而后十几人围攻,个个出手狠辣!”(全被大人一刀劈了。)
欸,不对,淮云说到这里,忽然察觉有什么不对劲,看刚刚大人的身手,处理起那些刺客来,那叫一个利落干净,根本没受那迷烟影响啊,那又怎么会被刺客划伤手臂,如今还昏迷不醒呢?
淮云在心里思索了片刻,忽然猛地意识到一个问题,忙假装不经意地窥了一眼床上双目紧闭,呼吸沉沉的林惜,自家大人该不会是装的吧?
意识到自己可能猜中了真相,淮云忙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目光,而后看见了昏黄烛火下,姿容绝俗到不似凡人的长孙砚望向自家大人时饱含担忧的眼神,一瞬间便犹如醍醐灌顶一般,明白了自家大人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