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安娘像是一下子被虞晚禾戳中了内心真实的想法,她脸色有些发白,咬了咬唇,不说话了。
又想活命,又嫌累,在这灾荒年里,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虞晚禾看聂安娘那表情,就知道她怎么想的了。
虞晚禾也懒得劝了,最后只看了虞海一眼,去屋子里了。
身后传来聂安娘小声的啜泣声。
但虞海没有安慰她。
虞海坐到一旁,闷头给柳柳刨完了那个木头玩具,从头到尾没再跟聂安娘说一句话。
虞晚禾在家歇息了半日。
到了晌午吃饭的时候,聂安娘端着个小碗,去了角落吃饭。
聂安娘这样,柳柳也不敢坐在饭桌旁吃饭,犹犹豫豫的,看看她娘又看看桌子,最后也端着碗去角落吃饭了。
虞母还有些焦虑,低声问虞晚禾:“她这是什么意思啊?让人看着心里怪难受的。”
虞晚禾还没说话,虞春苗“啪”一下,把筷子往桌上一拍:“不是,那谁,你什么意思啊?这是摆脸色给我们家里人看吗?”
聂安娘眼里又涌出泪来,她飞快的看了一眼虞海:“不是,我没有,我,我就是想着少吃些,别碍你们的眼。”
虞春苗气笑了,但碍于柳柳在,虞春苗也不想说太难听的话,低头狂扒了几口菜,不想让自己被聂安娘气死。
虞晚禾没管这些,她吃完,擦了擦嘴,起身后直接跟聂安娘下了最后通牒:“一会儿我去县城,你带上柳柳,跟我一道去。”
聂安娘脸一下子就白了。
她求助似的看看虞海,又求助似的看看虞母。
但虞海抿唇没说话,虞母别开了眼。
聂安娘无助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
虞春苗受不了了,她嘟囔道:“以后可不敢再当好人了。这当好人还当出错来了。”
聂安娘再也受不了,哭着跑了出去。
柳柳也急急忙忙追了出去,哭着喊娘。
虞海情绪低落,向来一顿能干两碗饭的人,这会儿看着碗底的米粒直发呆。
但,终究是没有追出去。
……
虞晚禾这次铁了心肠。
饶是聂安娘与柳柳都在哭,但她还是花了铜板,带着两人坐上了去县城的驴车。
她闭着眼,倚在驴车后头放着的干草垛上闭目养神。
聂安娘流着泪问她:“虞大娘子,你为什么就容不下我们母女?”
虞晚禾睁开眼:“我们家要是收留了你,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以后会有数不清的可怜母女倒在我家门口,等我家救命。我家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帮人也只能量力而为。一两顿饭没什么,可再多了呢?我家怎么可能帮得了?”
聂安娘落泪道:“可我只想活命罢了,有错吗?”
虞晚禾呵了一声,又闭上了眼:“你是不是只想活命,你心里清楚。你不仅想活命,你还想舒舒服服的活命。”